门房被吹进了一管迷烟,看门的老仆就着夜风吸入,在炕上睡得毫无知觉。胡左使悄悄冲手下人打个手势,指向后院,决定先解决那兄妹二人。
待这几个黑衣人鸦雀无声往后院走,门房的老仆蓦然张开了眼睛。
他反手推上门栓,又将食指放入口中。伴随着尖利的呼哨声起,罗氏药铺周围立时便出现了几条青色的身影,疾如迅风一般,直扑罗氏药铺的后院。
那老仆正是夏钰之留在此处的暗卫,见来的蒙面人身怀绝技,只怕药铺里的同伴吃了暗亏,发出信号招呼就近的自己人。
罗氏药铺因监视着对面的一味凉,自然外松内紧,早被夏钰之布置成虎穴龙潭。岂是那位胡左使打的如意算盘,妄想靠着区区三五个人便能速战速决。
黑夜里的哨音尤为犀利,似一枝枝暗箭划破长空。胡左使听得伴着那哨间音,随之联袂而来的衣衫飘飞声,知道中了埋伏,已然今日凶多吉少。
便是死也要完成教主的使命,这是每一个千禧教众的选择。胡左使不退反进,空中一个盘旋,避过一支呼啸的袖箭,直奔罗蒹葭的绣房而去。
大夫、药童,甚至是奴仆杂役,全是潜龙卫的暗线,早已护在罗氏兄妹房间四周。罗讷言已被厮杀声惊醒,只着了中衣,被一名潜龙卫护在身后,焦灼着对着妹妹的房间呼唤。
事从权急,另一名潜龙卫顾不得男女有别,身姿如电一般直透罗蒹葭的窗扇,想将她护在自己剑下。
一名千禧教的黑衣人却比他更快一步,已然破门而入,直接挑起罗蒹葭的床幔。罗蒹葭早被惊醒,着了件素色寝衣坐在榻上,拥着被子吓得头脑发懵。见有人欺近自己榻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黑衣人晓得敌众我寡,只想拿住罗蒹葭做个挡箭牌。他单手施力,将罗蒹葭直接从榻上拽起,反手一拧,把匕首抵在罗蒹葭心口,拿她护在了自己胸前。
黑衣人辖制着罗蒹葭,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去。院子里,呼啸的刀光剑影刹那间都停滞不动,唯有罗讷言一声一声的惊唤。
黑衣人狞笑着,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推着罗蒹葭向前走去。
“叫你们的人后退,不然,这匕首可不长眼睛”,黑衣人推了一把罗蒹葭,一点也未把这弱不禁风的女子放在眼中。
罗蒹葭浑身颤抖,显得极为惊悚,伴随着那黑衣人的身形踉跄了几步。
罗讷言踏前一步,好言与那黑衣人相商,想要拿自己换回妹妹做为人质。
“滚”,黑衣人暴开粗口怒喝。生死关头,他哪有心思与罗讷言讨价还价。目光往周围一扫,只想寻着胡左使,两人一起离去。
便在此时,罗蒹葭这边居然惊天逆转,忽然匪夷所思的沉肘下臂,使了个极漂亮的小擒拿手,手肘撞上黑衣人小臂上的穴位,膝盖又使个巧劲,顶向上黑衣人的命根子。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只觉臂上一麻,胯下又疼痛难忍。当啷一声,那匕首掉在地下。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罗蒹葭便脱开他的桎梏,被两名眼疾手快的潜龙卫抢过,护在自己身后。
罗蒹葭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此时才觉得惊惧害怕。她几乎瘫软在地上,一张脸白得似雪一般,望着整个院子里的狼藉一片。
再无任何顾忌,肖洛辰一个手势,潜龙卫早启动了各处的机关。眼见兜头而落的铁笼与渔网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落下来,拼着一条臂膊不要,胡左使也要先逃命,将此处的情形报于苏光复知道。
他咬牙撞上迎面而来的刀刃,被飞刀将小臂齐肘削去,却也将天罗地网撕开一道缺口。留下一路的血线,胡左使拼死逃出罗氏药铺,又躲过屋顶上两名潜龙卫的伏击,几个回旋便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暗处有嗖嗖的身形破空,守在外头的潜龙卫不肯放过一个活口,早有人循着那一路的血线往前追踪。
那个挟持罗蒹葭的黑衣人身形缓得一缓,被从天而降的铁笼关在正中。他不甘心束手就擒,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扳动那拇指粗的铁凌,却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抵在眉心,唯有放弃挣扎。
罗讷言早跑到妹妹面前,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又看妹妹身上可有伤痕。
方才那一招委实漂亮,肘、膝配合默契,手法十分巧妙,肖洛辰竟不晓得这位罗姑娘有功夫在身,不觉多问了两句。
罗蒹葭脸色依旧煞白,还没有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她抖抖回道:“我哪里会什么功夫?全是当日从扬州回京,紫陌姑娘船上无聊,随意传授了两招。当日觉得她多事,不想今日派上用场。”
全赖罗蒹葭福泽深厚,当日在船上,紫陌可怜她身世飘零,又觉得她太过单薄,便传了几招傍身,不想今日却救了她的性命。
吃一堑方能长一智,当日紫陌传授功夫时,罗蒹葭不感兴趣,不过记得三招两式。今日事发突然,罗蒹葭无比感念紫陌的好处,想着要过一趟夏府,好生拜谢紫陌的恩情,再认真拜师学艺。
肖洛辰安抚了罗氏兄妹,命人服侍他们回房休息,自己捡起黑衣人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瞅着那富丽华贵的刀鞘轻轻咦了一声。
匕首削铁如泥,刀柄上又镶着块红宝石做为装饰,极为显眼。肖洛辰疑心是在苏家老宅时,因楚朝晖送的见面礼被苏家族人瞧不起,才又派他去沧州买回的那些匕首。
十八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虽有楚朝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