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划浆的翩翩少年看在梁锦官眼中,矜贵雍容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取了珍珠舒朗地朝着船上招手微笑,到是别样的温柔。
还有这这擂鼓的。一想到方才那人沐着阳光,古铜色的肌肤闪着如蜜的色泽,全是扑面的阳刚气息。梁锦官从眼角到眉梢都是璀璨流泄,就像一轮日近正午的娇阳,叫她心头便像有一千只小鹿乱撞。
能叫吴小姐三缄其口,又能叫祖父舍得拿出宝物的人,必定大有来头。梁锦官懊恼自己当日的不经心,寻个由头出了棚子,招手唤过自家丫头,吩咐去找老爷问问清楚。
因是晚间官府还要借梁家的园子宴客,不愁见不到那二位。梁锦官嘱咐道:“就说姑娘当日在家里未听清楚,怕夜宴上一个不慎唐突了贵人。细问问那下场的二位究竟是谁,官船上又是些什么人。”
慕容薇与楚朝晖一行本避不开当地官府,梁家又有心攀附,早从无锡太守那里得知了来人的身份,才舍得拿这串珠链相交。
见女儿来问,梁老爷认做自家宝贝女儿开窍,喜得眉开眼笑。低声与那丫头细细耳语了几句,叫她赶紧说与大小姐知道。
这梁锦官的丫头从自家老爷口中得知了来人的真实身份,不暗自觉咂舌,想不到竟真是宫中的贵人来到此处,赶紧回去面禀小姐。
大公主身份贵重,夏府的姑娘身上也有着郡主的封号。嫁人自是高嫁,无人敢打这二位的主意。却也有官场的人不识趣,将视线放在苏暮寒与夏钰之身上。
一步攀附而上,即使小小的侍妾,也可假装着皇亲贵戚唱一出狐假虎威的戏。眼瞅着府尹等人蠢蠢欲动,一早指使着自家夫人递帖子问安,太守大人如何不晓得某些人打的主意。
家有小女初长成,他眼望彩棚方向,却也想到了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
不是攀附,却是想到女儿可悲可叹,想叫女儿止了她的打算。
女儿早慧,看破人情冷暖,自然明白他待在无锡多年未挪动地方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赶上撤郡并府,依着资历和政绩排辈,又有民间百姓的联名上书,他到如今或许还只是个小小的郡守。
昔日十年寒窗苦读,换得金銮殿上先帝钦点。
如今,十年政绩换不来述职升迁,唯添两鬓斑白。自问,还有几个十年轮得到他去蹉跎?吴太守揽着头上早生的华发,心境频为苍凉。
回想女儿那日执意要陪她母亲去驿站送瓜果,顺带给贵人们问安。
平日不施脂粉的丫头那日点了唇红、贴了花钿,又换了祖传的一对红宝石耳坠,衬着烟霞红的素面帔子,越发嫣然动人。
一时未瞧破女儿所想,到也指望夫人带着女儿见些世面,吴太守瞧着容华胜雪的女儿与有荣焉。
却是夫人瞧着女儿精心的装扮,冷冷地一口拒绝,言道:“吴家并无攀龙附凤之心,女儿家身份贵重,万万不用抛头露面。”
女儿仿佛被窥破心事,蓦然间便苍白了一张脸,急急告退而去。
吴太守眼望女儿的背影,方才明白夫人的意思,蓦然间便是心酸难当。他坚决止了女儿去行礼问安的脚步,只要夫人早去早回。
安国夫人的身份如此尊贵,苏暮寒身上又有着世袭的爵位,他自然是一等一的夫婿人选,便是以嫡女入府做个侍妾,也强如在无锡地界嫁个普通官宦。
若想拿女儿换前程,无锡太守那日大约便会顺水推舟,由着女儿去攀附贵人。偏他行得正坐得端,更无意葬送女儿的幸福去换自己的前程。
吴家阿紫素日端淑,奉亲至孝,是自家养在心尖尖上的宝贝,怎容得别人轻贱。自己这一辈子望到了头,已是半截入土,唯一遗憾的便是儿子的仕途。
可恨江阴帮一手遮天,每每翻云覆雨,将他去皇城述职的机会换掉。
身为地方官,无诏不得私自离开府地,吴太守纵然想求京中几位旧识帮忙,苦于无法牵线引桥。蹉跎几年,纵然儿子不怨,他依旧日日生愧。
难道,如今还要愧对女儿不成?
一入侯门深似海,纵然是锦衣玉食百媚千娇,不过如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鹊一只。宁愿自己与儿子的前程不要,吴太守也不允自己的女儿走这样的路。
夫妻二人拿定主意,却总不能时时将女儿拘在家里,晚间的夜宴依旧需要女儿参加。吴太守只吩咐了夫人,多多训诫几句,好生看着女儿,莫叫她贵人前头露脸,行些大胆之事。
便是安国王府的世子不在孝期,想要明媒正娶,他还不想要这桩婚事,何况要女儿做低伏小。吴太守骨子里依旧是文人的清高,绝不轻易低头。
吴太守这里想着如何护好女儿,明日安歇一天,待贵人们后日一早离了无锡,这便大功告成。他只注意着府尹官员们的动向,浑不知那大胆的梁锦官将目光投向苏暮寒与夏钰之的身上,还要挑肥拣瘦。
相对于儒雅秀美,颇似文人的苏暮寒,相貌周正、仪表堂堂的夏钰之其实更令梁锦官动心。听了丫头轻言轻语转述着父亲的原话,梁锦官已是怦然心动,打算先从夏钰之身上下手,若是不行,再去考虑那斯文些的苏府世子。
最好还是夏阁老府上这位年少的公子,如今已然任着金吾卫的实职,前程必然不可限量。若是能与他做一对恩爱鸳鸯双宿双栖,便是自己一辈子的造化。
满船的公主、夫人和郡主,都成了配角,梁锦官听得不甚在意,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