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通往汉城仅有两条道,没海岸西进的南道虽平旦开阔,易于大军通行,但进入载宁平原处却被一道山脉所阻,可通行的几个山口易常险要,极易被唐军凭险扼守。北道虽然一路都是丘陵地带,但只要翻越多谷城西十多里外的险峻山梁,再往西的丘陵地带地形趋于平缓,并无可扼阻新罗军西进的险要地形,反而成了金元述最佳的进军路线。
金元述能对通往汉城的沿途地形如此了解,这还多亏了他在出征前就从新罗王扶持的报德国安舜那征调的三千兵马,其中过半人是汉城一带居民,对沿途地形了如指掌。
为了攻取汉城,更为了迷惑驻守汉城的唐军,金元述决定兵分两路进军。以现驻守海谷城中的两万大军为偏师,从南路进攻汉城,吸引汉城守军,自己则亲率余下六万大军从北路直逼汉城。
无论汉城的唐军会不会分兵御守,金元述手中的兵力都处于优势地位,在唐军增援前拿下汉城并不是太困难。
南路虽是偏师,但金元述特从军中挑选两年前在进攻百济中立下大功的品日、文忠二将为正副,统军前行。北路方面则以骁将众臣、义官为先锋,统兵一万开道。
从多谷至汉城,北路大概一百四十里,新罗军急行军下要三日可达汉城,慢一点则四日可达。南路海谷城两日路程就可达载宁平原南部的山口,诺唐军未在此驻守兵力,新罗军穿过山口就可进入一马平川的载宁平原。
届时,两路军会和于汉城下,在平原地带展开激战,正好发挥新罗军人多势众的优势。
绵延十里的新罗军大队人马通过多谷城西十数里外的险峻山谷,金元述笑指山谷两侧的茫茫群山,戏称:“唐军诺是在此筑一道关卡,驻守三四千人马,我军要想安然通过,竟将付出惨重代价。现在看来,安东唐军无将啊,如此险要之地竟不懂遣兵筑关扼守,实乃我新罗之大喜。”
“诺非金将军在朝中向大王谏言主战,我等今日哪有机会看清唐军虚实?”善于逢迎拍马的将领不忘借此好机拍下金元述的马屁。
其他新罗诸将闻金元述所言,各个喜形于色,对安东唐军情况颇有兴致的议论起来。
“据我所知,唐军中名将大多老故,名将渐缺,就连灭高句丽的薛仁贵两年前征吐蕃战败被贬,至于李谨行、高侃之流,早被唐国皇帝调去西北防备吐蕃了。这安东的唐军啊,都是些无甚名气的将领镇守,可谓一年不如一年。”
“听说,守安东的唐军诸将都是唐燕王这几年提拔的一些权贵子弟和他府中侍卫亲信,看来这些人也就打打高句丽那些乌合之众有点能耐。”
……
高崇德率领朱雀卫离开汉城朝东,准备在通往汉城的东路寻有利地形扎营驻守。可沿路来发现大道两旁虽是起伏的丘陵,但起伏的坡度不大,构不成险要地带,高崇德决定继续前进寻找地形险要的位置筑起营垒。
“报,将军。”派出去的哨骑纵马奔来,神色慌张的禀道:“二十里外发现上万的新罗军正朝我方而来,预计骑兵有三千之众。”
朱雀卫诸将校一听慌了神,他们仅有三千兵马,又不占地利,何以抵御新罗军等待汉城驻军来援。
“将军,周围数里都是低矮的丘陵,不利于我军立下营垒阻击新罗军,还请将军速做明断。”
“新罗军万人,骑兵都有三千,眼前的丘陵跟平原没太大区别,诺是与新罗军击战,我军胜算不大,建议将军在我军与新罗军还相隔二十里,赶紧撤退。”
诸将校个个一脸忧色,高崇德一时举旗不定,本意是来寻有利地形阻击可能到来的新罗军,待黑齿将军率北海铁骑前来截击。可险峻地形没找到,新罗军却快到眼前了。
“快看,是新罗哨骑。”
诸将校闻声朝东边的小山丘望去,八名新罗哨骑出现在山丘上观望朱雀卫。
“高湛,你去把这伙新罗哨骑留下。”
“喏。”
高崇德的亲卫高湛领命后,带着十五名骑兵纵马朝新罗哨骑奔去,新罗哨骑一瞧不好,调转马头就朝来路逃去。
高湛追了五里路也没能追上,靠一手精湛的箭术射死了六名新罗哨骑,另两人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无有利地形下,新罗军又人多势众,迎战必对几不利,高崇德最终决定先行撤回汉城。
与此同时,载宁平原南部最利于数万大军通行的山谷却喊杀镇天,数之不尽的新罗军冒着如飞蝗的箭矢前仆后继猛攻立营垒于卡在山谷左侧的半山腰处的唐军。不断的有人中箭惨嚎中倒在地上,成为同伴往山上冲的踏脚石,使一片原本草丛茂密青青如野的山坡逐渐变成一处鲜血横流的修罗地狱。
山坡下,新罗大将品日、文忠瞧着对山坡上的攻势屡次被唐军打退,阵亡的士卒尸体一个接一个的顺着山坡滚到山脚下,堆起一座尸体铺就的缓坡,一股股在阳光下闪烁着妖艳红色的血水顺势流进低洼地,逐渐汇聚起一潭潭血浆。
再次打退了一波新罗军的进攻,李尚旦执刀而立,笑道:“新罗军还真是执着,攻了一天,伤亡估计都上千人也不准备休息一下。”
“将军,新罗人都是死心眼,估计是不耗光他们的兵力就不会罢休。”
“毕竟新罗人兵力多嘛,足足两万人马朝咱们杀来。”
“幸好这条山谷两侧的山脉险峻,不然我军还真无法抵挡两万新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