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佑看见儿子强忍疼痛,脖子上的血滢滢而下,滴在戎装上。
急忙道:“你别杀他,我这就去请王爷来……”
这时,珠帘后面有人说话,“一群饭桶!”
声音清音冷质,异常悦耳。
原来魏王已经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坐下。
众人急忙全都跪下行礼,华贵佑委屈万分,道:“王爷!这不能怪臣等无能,千重大人他不知道为何帮着这个臭道士,不然从虎早杀了这人了!”
哼!
魏王依旧不满,众人心下惴惴,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隔着珠帘,也看不清他的脸色。
此时月千重也早到帘后,侍立在魏王身侧。
华贵佑快哭出来了,“王爷,不让这个老道当并州刺史,他会杀了您的侄儿的。”
“杀了也罢了,本王从不受人威胁,这一点谁都知道。”魏王冷冷道。
你!
天机看不见说话之人,但对方眉头不皱一下,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位道长,动手吧?看看是你先杀了人质,还是月千重先杀了你?”
切!
想起来一路上听见这个月千重的名字,剑法之高,轻功瞬移之法,如雷贯耳,自己中毒刚好,还真搞不好被他抢了先。
但天机毫不示弱,“他再快,终究也是个人,不是神仙,所以,还是我比他快一些。”
脱脱颜飞笑道:“那就杀了他吧?只要你高兴,胧哥哥……”
天机被他这么突兀一叫,心里当真是如万箭钻心,眼泪扑簌簌而下,抓着华从虎的手放开了。
一路上,他都猜测这个脱脱颜飞究竟是谁?跟自己有何瓜葛。
但听说书的人说他今年三十有五,容貌天上有,地上无,那能是谁呢?
七岁离别,二十八年整,花蕊夫人的亲生,名字里面又有一个颜字,不是自己的颜弟又是谁呢?但他不见真人,不敢确定,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圈套。
之后,脱脱颜飞命所有人都退下,包括月千重。
华贵佑惊魂稍定,和月千重把守在乾元殿的门口。
他一头雾水,依旧埋怨道:“千重大人,您刚刚可差一点儿害死了从虎!”
月千重的脸色沉的就像天边的一层阴云。
“我比将军更郁闷,这个人是皇帝身边的死忠!两个月前,杀了我月道组的月枫忍和月青翼!可是,王爷有命救他,谁敢不从?”
华贵佑吃了一惊,看这道士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个痨病鬼,怎么有本事杀了月道组一等一的高手?
“哼!他虽能杀了枫忍兄弟,但也不可能落下好,不死也脱层皮!”
原来如此。
两个人在殿外交谈。
大殿里,天机在七层玉阶之下,抬头看着脱脱颜飞,当年离开他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抹眼泪流鼻涕的小鬼……
如今,真是风华绝代。
黑金蟒袍金冠,左眼戴着一个黄金蝴蝶面挡,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可以用冰肌玉骨来形容,隐隐透着一层珠光,脸色如春花,眼如秋水,三十五岁的人,却还如一个美少年。
天机只扫了一眼,就再也不忍看了,幼弟越美,令他觉得越屈辱,堂堂琉璃国王子贵胄,为了复国,却不得不做了金凉皇帝的娈宠……
“胧哥哥,过年的时候见你,头发还是黑的,怎么短短几个月,头发花白了,病恹恹的,你到底怎么了,被狗皇帝折磨毒打?”
不同于天机为了重逢万分激动,脱脱颜飞多年来早就留意兄长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有一天他能醒过来。
天机讶然,“颜弟,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呀?皇帝我也没见过,我是因为在大兴府杀两个试刀杀人犯的时候中了毒……才……”
脱脱颜飞这才知道,他想起了从前,又忘了现在。
天机问:“据说当年元起叔侄奉旨屠宫,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做了魏王?”
嗯……
“胧哥哥,那是一段及其惨痛的经历,你……要听么?”
听他这么问,天机心里一酸,“不要了……”
脱脱颜飞一时意气风发,一挥手,“总之,不提那些事了,如今,你就好好养身体,等我让你坐上金凉皇帝的宝座!不过,你先脱了这身道袍,娶妻生子,给琉璃国留下继承人!”
“不行!”
一听还俗,天机老道的脸没来由臊红了,“我不,不要,不……”
当晚,魏王设宴把天机正式介绍给义子脱脱宇明和华贵佑。
听说这位是从前琉璃国的胧太子,他们还吃了一惊,死了二十八年的人还魂了。
魏王尚道,到了时辰必修玄课,月千重陪同他到清心堂去了。
留他们三人多相处相处。
临走时嘱咐华贵佑二人别多问问题,因为天机刚刚才找回记忆,还是个病人。
华贵佑急忙陪笑,王爷尽管放心,臣等一定侍奉好道长。
脱脱颜飞不悦:“别叫道长了,就称大人吧!”
遵命!王爷!
魏王走了,二人才松口气。
竭力劝酒,华贵佑哈哈大笑,“白天贵佑有眼不识泰山,说了很多不敬之语,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天机敷衍道:“华将军言重了,这叫不打不相识……”
他对这个人不大有好印象,但是他此时也清楚了,因为颜飞当初是以金凉西宗皇帝娈宠身份上位,又旨在把金凉国掏得千疮百孔为要务,所以追随者里大多是利益之辈,贪墨横行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