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半山躬身道:“老奴这就打发人去冷宫提人,火已经快灭了,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先请移驾钟萃宫。”
尊点点头,御前的人早冻得不耐,大声吆喝,长长地尾音在轻颤:”陛下起驾钟萃宫……”
钟萃宫门口,元氏姐妹领着宫人出来迎驾。
太监叫起。
元承荣不妨皇帝半夜来了,欢喜得酒窝浅现,她姐姐元德仪用手肘暗暗捣她一下,提醒她不可失仪。
元承荣悚然一惊,才发现皇帝身边跟着一个大胖子,宫灯下满脸横肉,每一个线条都深深刻画出凶狠。
那人锦裘衣饰极其华贵,仅次于皇帝,她在才女宴上就见过,这是齐王阴山,
阴妃娘娘的父亲!她怕的要死。
尊看见元承荣忽然瑟瑟发抖,就问:“你可吓到了么?”
少女可怜兮兮摇摇头,又点点头,但看着皇帝给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温暖,一时魂定。
一行人到了正殿,里面温暖如春,灯火通明。
面南的宝椅上,皇帝坐了,示意阴山也坐。
阴山告罪,侧坐在一旁。
奉茶宫女献上茶点来。
元承荣自给皇帝奉茶,手抖得茶都撒出来。
不谙世事的少女把阴山假象成敌人并非无因,试想阴妃靠着父亲阴山的熏天权势,连容妃都能轻易扳倒,何况她们姐妹?
尊把茶接过来放在案几上,伸手握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少女得到君王温柔,强忍住的眼泪反而大颗大颗直接落下来,聚集在下巴处,滴到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呢?”
尊笑问,拿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如此一来,她便顺势依在他怀里,哽咽着抬不起头来了。
阴山越发厌恶,皱眉看着少年皇帝直如在哄孩子一般,心里大惑不解,这小女孩儿又为什么要哭?
慧妃见状,笑着对阴山道:“都说元承荣酷似陛下生母孝慈太后,不知道阴山大人以为如何?”
她这个时候说这事,真是不合时宜,阴山没好声气:“老臣怎么知道?就算是国舅,也不可能见过深宫里的娘娘们!”
他回答完,才恍然这是慧妃暗指他不该以外臣身份到内廷来,并且到了嫔妃们的寝宫,把年幼的嫔御吓哭了。
因怕皇帝多心,立即起身跪下给皇帝请罪:“陛下,老臣罪该万死!”
尊道:“本来就是朕打发人去通知你的,何罪之有?都是担心阴妃肚子里的龙嗣。”
阴山十分感动,泣道:“陛下……”
不一会儿,御医出来,回禀说阴妃娘娘因受了惊吓,有些发热证,把脉后,确定龙胎无碍,开些安胎药服下即可。
阴山听见女儿腹中的龙胎无恙,大大松一口气,心里更怒了,特玛的这宫里居然有人敢害他阴山的女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时华太后听到消息赶来。
看见正在养身体的慧妃居然也被拘来,她身边的客氏心疼的直叫阿弥陀佛。
厉半山很快送来了五花大绑的梁助。
梁助已经在冷宫被厉半山问过话了,吓的魂飞魄散。
此时磕头如倒蒜,就把和容采女换衣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皇帝和阴山面面相觑。
华太后道:“哀家就说,慧妃小月没坐完,足不出户,她怎么会叫人到娇兰殿纵火?若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使人到东城婕妤的梦芷宫纵火,哀家看倒还靠谱!”
她的话一说完,客氏道:阿弥陀佛!慧妃娘娘从小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她又怎么会想把人活活烧死那么残忍?
阴山没想到,侄女已经丧心病狂,旁人这么做也许可以理解,要是至亲如此,真是qín_shòu不如!
沉声道:“那个贱婢在哪里?”
厉半山道:“容采女和她的两个随身宫女已经一并带来了。”
很快,三个女人跪在钟萃宫的正殿当中受审。
容采女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皇帝。
“陛下!蓉儿冤枉!”
眼泪像江水一样倾泻而出。
尊面无表情。
“容采女,你可知罪!”阴山一声喝,胖胖的手拍的桌子山响,茶具都蹦三尺高。
容才女被吓的心一哆嗦,倔强地哽咽:“不知!”
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好,本王问你,今夜你可曾出冷宫?”
听见伯父审囚徒一样的问话。
容采女冷笑:即使是一个小小采女,依然是陛下后宫,阴山大人权势熏天,也没有资格审问我。
这话确实无法反驳,阴山气恼异常,恨不得当场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
尊皱眉道:“朕问还不是一样,你都做了什么,自己说吧。”
容采女磕头道:“陛下,嫔妾确实和这位梁公公换了衣服,混在尚食局的一群小内监里,借送果木之机,趁烟花会守卫松懈,偷偷出了永巷,到御景宫门口,用梁公公腰牌登记在册,只说是慧妃娘娘有赏给各位御前公公。因此,守门的公公笑着叫嫔妾进去了。”
她说着事情的经过,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对着皇帝泫然欲滴,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有信心,是阴氏家族里上百个宗室女里面最美丽的一个,哪知皇帝的一双深邃的眼眸压根儿没瞧她的楚楚可怜相,倒是看着御前的人若有所思。
对于容才女轻易混进御景宫的说法,高常世嚅喏地辩解道:不瞒陛下,其实只要您不在御景宫的时候,宫里的守卫都那个……那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