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才人受到了孤立,这倒没有什么,反正她清高傲世,平日里也从不跟那些俗人来往。可脱脱渔此举却让她十分生气,她命周腊八带信到骊宫给太后娘娘。
脱脱渔倒不避人,当着六局尚宫们的面看了信,微一沉吟,对周蜡八怒道:“本宫乃是太后!她一个小小的才人竟敢写这样的信辱骂本宫,真是没个上下宗卑,去!把这封信送到勤政殿,让陛下瞧瞧,他的嫔妃是怎么对本宫无礼的!”
六局尚宫面面相觑,这……脱脱家的人窝里反了?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要是知道才人娘娘这信上的话对您大不敬,就是打死奴婢也不敢前来递信……”
周腊八吓得跪地猛磕头,咚咚咚!像往地下摔冬瓜。
脱脱渔怒气稍平:“罢了,本宫也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如今你只要把信交给皇帝就行了。”
她来到金红色的书案上,叫玳瑁研墨,拿过一个信封用毛笔在上面胡画了几个字,又把脱脱才人的信封也套进去。
交给身边的脱敏,脱敏递给胡腊八。
此时,皇帝倒没什么可怕了,他大喇喇来到了勤政殿,告诉高常世:鸿渐宫脱脱才人对骊宫太后无礼,太后娘娘要陛下发落他的嫔妃!
高常世对胡腊八道:你吃坏肚子了?脱脱才人不是你的主子吗?
胡腊八苦着脸:真后悔那时从骊宫跳槽到鸿渐宫!
正在和户部尚书阴逖议今年税收数目的皇帝,听了高常世的回禀,临时摒退了阴逖。
脱脱渔生平第一次给尊写信,却是信封套信封,里面信瓤展开一看,他想了一下,递给身边的流风,“这丫头搞什么?”
流风看了,冷笑道:“骊宫太后这是告诉全苇原宫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脱脱朔华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尊微笑问。
“陛下明知故问,脱脱才人这封信一字不写,表示对魏王和骊宫太后娘娘父女俩借邻国之兵,逼迫陛下禅位给寿王殿下的行为无语!比痛骂一顿还严重!”
啪!
流风把那封信和两个信封拍在御案上。
看不出他是在生谁的气,因为这种时候,他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曹秉鲲挑起大拇哥:“看来,姓脱脱的也不全是阴险狡诈之人,才人娘娘是非分明,陛下娶了一个贤妃。”
东城临也拿起来脱脱才人的信封赞叹:老臣一向对脱脱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只有对脱脱才人另眼相看。瞧瞧,这种骂人不着一字的法子真是高妙。啧啧啧,才人娘娘写的一手晋朝卫夫人所创的簪花小楷,臣看信封上这“呈骊宫太后亲启”七个字,高逸清婉,流畅瘦洁,深得卫夫人之精髓。唐书法家韦续赞其字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若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如红莲映水,碧治红霞,老臣今日真是大饱眼福。
流风心里正不痛快,呛他道:“话说您是怎么从这几个字里看见那么多美女的?”
他此时浑忘了自己当年就是被脱脱朔华这些惊人的才华折服,才和她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无疾而终的恋情。
曹秉鲲学着东城临的口气,指着脱脱渔写的信封惊呼:“传说当今太后娘娘写的字像鬼画符,啧啧啧,老臣看这信封上:呈陛下亲启,五个字,笔走蚯蚓,墨舞偏锋,曲里拐弯,每一划都出乎意料之外,不在情理之中,深得懵懂顽童涂鸦之精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流风道:“曹将军的字又好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真的不能再说什么,太后娘娘的字从六岁到十七岁十年如一日的没什么长进,可今日这几个字写的越发不堪,要是不说,以为是旭世子的亲笔。
东城临一撇嘴:“都姓脱脱,天壤之别,字如其人,太皇太后说太后娘娘给脱脱才人提鞋都不配,这点评还是很中肯的。才人娘娘的字在大兴府书画院里受文士们推崇,仅名列老臣之下,她进了宫就更加一字难求,老臣抖胆,求陛下把这信封赐给臣收藏。”
这话真是称赞了别人的同时抬高了自己。
曹秉鲲道:“东城大人好狡猾,这话下官也刚要说,才人娘娘亲笔,每个字一定价值不菲……”
东城临:“曹将军就是胡闹,您拿了一定会卖钱换酒,可老夫研究书法数十年,这字到了老夫手里一定珍而重之。”
他们请皇帝主持公道,尊道:“那个爱怎么抢随你们,这张鬼画符朕收起来,最近几天老做恶梦,压在枕头下避避邪。”
高常世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从皇帝手里接过骊宫太后写的信封。
东城临和曹秉鲲异口同声:“不要阿陛下!太后居心险恶,害您不浅,那字怕也是下了诅咒,那东西绝对反倒招来鬼!”
皇帝:朕愿意。
午后的勤政殿里,流风和东城临又吵的很厉害,流风的日子也很难过,众所周知他是脱脱颜飞养大的,他整天在勤政殿晃悠,东城临越看他越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们也是苦中作乐,就像被两个屠夫拿刀追赶的家畜。
高常世对御前的人说,不管怎样,这个金凉历史上最短暂的皇帝,也能留名史册,一般留名史册的都永垂不朽了吧?
真是欲哭无泪……
傍晚,曹秉鲲匆匆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的是他从前拨给房弘毅的手下,一身的风尘仆仆,跪在地上的时候,浑身发抖,自称四天三夜不眠不休,一路驿站换马从石堡县疾驰而来,有江县令密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