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渔问及要不要给他和脱脱朔华赐婚。
流风不答,外面高启明开始催促。
走出去之前,她撂下话来:流风哥哥不必觉得内疚,一开始你为我建这园子,只怕父亲就误会了你的心意,所以你就越来越难说出口,等到我进了宫,你又顾忌父亲知道你们已经私定终身,终究对朔华姐姐名声有碍,如今我来赐婚,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万全的法子,而且,我很高兴,今生有机会报答你对我的教引之恩。
四层小楼的晒台上,一身白衣的翩翩佳公子凭栏远眺,目送穿紫色骑射装的脱脱渔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骏马上,被一群禁卫军护拥着绝尘而去。
那个从小自己就开始陪伴着长大的女孩儿,或许人往往对太习惯的存在就视而不见。她自幼就在他的琴声中入睡,在他的箫声中醒来。
她会不会回头看一眼?这是属于她的畅园,她的背影在人群里楚楚可怜,不知道那么站了多久,属于了苇原宫的太后终于没有回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他如雕像,明天上朝,他又和她变成陌生人了,唉!女大不由娘……
流风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想到这样恶心的俗语。
“大人,大郡主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他回过神来。
仆人拿着灯笼,在前引路,从几转楼梯下去,到了一楼的廊上,靠近莲花池最近的地方有一个会客厅,精致雅洁,灯光辉耀,脱脱朔华已经被让到里面的宝椅上坐着喝茶等候。
“她呢?”
流风刚一进去,脱脱朔华站起来,劈头就问。
“走了。”
流风简短两个字回答。
命仆人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一阵阵莲花的清香从窗纱外面透进来,虫鸣蛙叫,池子的一角有鱼儿潜水“噗通噗通”的声音。
趁仆人出去准备茶点,脱脱朔华一张脸板着,道:“流风哥哥!请你不要这样好吗?三天前,宫里就来了内监传旨,说今日是父亲大寿,太后娘娘得太皇太后特别恩典,回府给父亲贺寿,着魏王府预备接驾,为此,我还指挥奴婢们把府里装饰一新。可是没曾想,父亲他在白驼城行宫不回来。于是我巴巴地等了一天,太后娘娘连个人影也不见,想着她贪玩,可是这都半夜了,我猜她一定来找你了。都回来了还躲在藏着干嘛?做贼心虚?”
流风被她一顿抢白,重复道:“做贼心虚?这话从何说起?”
“明知故问!她害死母亲,哪还有脸回到魏王府?”
流风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鱼儿执意要睡在洛神馆的原因?可刚才自己还说她不知检点。
“朔华,你不要拿这个来责备鱼儿好么?她就是因为怕你,才躲着不敢见你的。”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了逃婚出去,居然刻意制造一起母亲暴死的事故,她就算是逃走,杀几个王府的侍卫,我也不会有二话!”
“道理虽如此,可她还是个孩子……”
“流风哥哥!醒醒吧!她早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就不要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再护着她了,她心如蛇蝎,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害,这样的大罪,金凉律法里都够车裂的了!”
流风知道为了魏王妃的死,脱脱朔华痛苦万分,为了这个,她恨脱脱渔入骨,失去了理智,这也不能怪她。
脱脱朔华一张俏脸满是怒意,“说!她在哪儿猫着呢?这都当了太后娘娘了,也该成熟些了吧?还只管鬼鬼祟祟的,丢死人了!”
流风道:“鱼儿真不在,她是来找我了,可是皇帝派人连夜把她接走了,那是刚才的事。”
皇帝……派人接的?
脱脱朔华要找脱脱渔发泄这些日子来心里的愤恨,扑了个空,失望之余,又担心起来:“流风哥哥,该不是那死丫头又闯什么祸了吧?会不会连累魏王府?现在祁王和阴山也很猖狂。”
仆人在外面奉茶点,问进。
流风道:进来吧。
脱脱朔华急急追问:“听说太后刚进宫就把有孕的曹修仪娘娘打得差点儿小产,那一次能活下来,亏了父亲去信给皇帝求情,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夤夜被皇帝派兵捉拿回宫?”
流风摇头道:“说什么捉拿?是接回去,因为据御前的小高公公说,皇帝刚才做一梦,梦见水里有鱼作人形呼救,招钦天监卜卦,卦象显示对骊宫不利,想来太后娘娘闺名为鱼,正应梦境。他怕太后娘娘在宫外有什么不测,所以……”
“哼!这个皇帝还真闲,后宫佳丽三千,他偏偏梦见天命孤煞星,深更半夜的不正是临幸妃子最忙的时候吗?他居然还打发人来接,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脱脱朔华的语气神态,要是流风闭着眼睛,以为魏王妃又复活了。
一边上点心热茶的两个仆人听着笑道:“大郡主,咱们太后娘娘可威风了,御前的小高公公亲自牵了陛下的爱马逸骊来接,几百禁军护卫,来侍奉她穿衣梳头的居然是御中府都管高常世新纳的妾,她说奉陛下口谕,除她之外,旁人接近太后娘娘三尺之内,格杀勿论!”
另一个也帮腔:“奴婢还瞧见小高公公手里绕着皇帝特赐的金牌,说那是开九重宫门的信物,想来为了一个梦,苇原宫里已经震天动地了,呵呵呵……”
脱脱朔华心里极不舒服,又说不出为什么,冷哼一声:“这皇帝真是醉了!听说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按理说历代君王刚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