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主宅,秋也便被自己短浅的见识深深鄙视到了,竟以为这样古朴的宅子里面也必定有些老旧。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当秋也看到修缮精美的内景时,实实在在吃了一惊。
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大厅四角矗立着汉白玉的柱子,一直向上支撑到四楼的穹顶。一家一具虽然厚重,却不陈旧,相反,因为每日有仆人清扫的缘故,崭新奢华非常。
而这时,徐妈已经从暖室里将老太爷扶了出来。
一身亮黑色丝绸唐装着于挺直身板,一头花白齐肩发低低绑在脑后,一把龙头紫檀木手杖握于干枯手掌,处处彰显着老人的地位不凡醢。
那张脸上皱纹纵横,清瘦的脸骨更凸显那双虽显浑浊却炯炯有神的眼眸,暗藏着年轻时叱咤一方的威严气势。
然而,威压只是一时,秋也还来不及暗自打量,就被老太爷的咧嘴一笑给吓一跳。
“小泥鳅,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吧?”老太爷得意地笑,使得脸上的褶子更加明显了缇。
秋也嘴角一抽,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外号?
但是,面对一个老化石级别的风云人物,秋也无论有什么腹诽都兀自压下,只笑着跟老太爷招呼,“爷爷好。”
“好,好,好。”老太爷一连说了三个“好”,想来对秋也印象不错。
“小泥鳅,你跟爷爷说说,老三这混小子有没有欺负了你?爷爷替你教训他。”老太爷坐进沙发,慈眉善目,连眉毛都弯成了倒八弧,好像生怕把她吓到了似的。
秋也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大家族那种骄奢之气,非但一点架子都没有,竟是一上来就要替她做主?
不过,初次交谈,光凭其几句话并不能摸不清对方的路子,于是秋也没有逾矩,依旧温静笑着,“多谢爷爷,他对我很好。”
闻言,傅寒笙眉毛不可抑地一挑,随即握住她的手看向老太爷。
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看吧,昨晚都说了两情相悦,还不信。
老太爷自然注意到孙子难以掩饰的得意,心里闷了好一口恶气的同时,还止不住的暗自心惊,别人不知道傅寒笙,他这做爷爷的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生性沉稳,从不喜怒形于色,尤其是十五年前那一茬子事之后,更是把脾气收敛的分毫不显。这么十几年来,早就不是当初刚被接回来懵懵懂懂小娃娃。
性情刚毅却善于伪装,儒雅翩翩的外表下一颗心冷硬得很。
哪里是个为了女人就牵动喜怒的人?
遑论这么自然流露的得意?简直跟二八年纪的小年轻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他执着了十五年的小叶女娃儿,虽然保护得滴水不漏,却也没见他动容几分。
万千思绪仅在一念之间流转而过,老太爷看向秋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一身及踝毛线裙,外套一件卡通小夹克,一头秀发随意披在肩上。
分明还是个小女孩。
再看看那张素净的小脸,肤色很白,甚至带着些许透明,满脸的娃娃气幸而被眉角的小疤削弱了几分,萦绕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
他怎么也想不通,看起来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撼动老三的心绪?
还是说,真的像徐妈说的那样,跟小姑娘在一起,中和了老三身上的沉稳内敛,让他也跟着年轻起来了?
秋也知道老太爷在打量自己,大约猜到几分对方的心思,因此,面上分毫未慌,依旧沉静笑着。
傅寒笙见状也不急,兀自把/玩着秋也的手指,像是对待什么名贵的珍宝,捏捏揉揉爱不释手。
须臾,老太爷终于又笑了起来,看着秋也的眼神里多了几许赞赏,“哈哈哈,好,你这条小泥鳅,不错!”
面对他的注视却一点不色变,重点是温淡的眸光里藏着一抹不易捕捉的笃定,明明有把握却分毫不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简单。
秋也这回笑得自然了些,弯弯的眉眼像是盛着阳光,青春朝气显露出来。
果然,之前老太爷要为自己做主的话只是试探,一来是检验她到底是不是情愿跟傅寒笙,二来则是考察她察言观色的本领。
是不是别人给点海水就泛滥,沉不住气的女孩,一招见分晓。
这时,一道黄鹂般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秋也看过去,就只见许久不见的景菲像只小鸟似的扑了过来。
“秋姐姐,可把我想死了!”
景菲钻到秋也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腻着不放。
接着,又跟老太爷使气,“爷爷,秋姐姐要来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幸亏我中午回来了!”
“你还说,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不好好复习瞎掺和大人的事做什么?”老太爷瞪了她一眼,话虽严厉,但谁都看得出其眼底的宠爱。
傅家直系旁系加起来,子嗣众多,但是能入他老人家眼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最满意的当然是傅寒笙,但是对于景菲,疼爱程度可谓是无人出其右。
景菲对老太爷的佯怒半点不放在心上,吐了吐舌不理会,继续缠着秋也聊天。
过了没多久,景菲的父母傅丞奕夫妇也回来了,因为景菲生日时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此次倒是不用再互相介绍,闲聊几句后就正式开饭。
秋也偷偷抓了抓傅寒笙的手心,然后低声问,“怎么就这些人啊?”
傅寒笙笑了笑,也不介意在席间当着家里的长辈跟她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