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也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被她遗漏了,原来他们三个人都穿着劲装,而听傅寒笙这意思,来这里穿成这样是规矩?
一时间,秋也顿时对阿初的身份好奇起来,有劲装癖,还能让傅寒笙迁就的人,到底何方神圣?
傅寒笙揽着秋也往里走,注意到她的茫然不解,轻轻笑了笑,也不解释。直到两人来到后院,秋也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呼吸有一瞬间被掠夺撄。
大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脚步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然后怔怔地抬头望向男人。
阿初,是他的……
傅寒笙见状,终于开口解释,却并没有低头看她,而是继续揽着她往前走去,“我大姐叫傅景初,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生平三大爱好,红酒、武术、藤萝。刚才那人,是她的贴身保镖,叫武藤。”
秋也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问,“莫非,他是你姐姐生前喜欢的人?”
所以为了他而喜欢上武术和藤萝,只因他的名字叫武藤。
“嗯。”傅寒笙笑着应了,微微摇头似是颇为无奈,“她喜欢一个人太过偏执,恨不得把生活全部变成与对方有关,外人眼里的气质千金,却偏偏跟着武藤学功夫,而且,这种偏执甚至延续到对方穿的衣服上,她以前的衣柜里,劲装占了一大半。偿”
秋也哑然无语,这是一种怎样的执拗?
喜欢一个人,连对方的名字和衣服都变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本来,还以为他姐姐是那种秀外慧中的温柔女子,原来,面对爱情竟能如此剽悍。
但是,执拗的又何止她一人?
秋也一瞬间有些恍惚。
琴城第一名媛,在花样的年纪抛xia身份,将爱情的火苗燃烧得炽烈,钟情于毫无背景的保镖。而反过来,武藤也宁愿放弃后半辈子的光阴,独居在此处,终日守着冷冰冰的墓碑。
低眸看了眼面前的墓碑,上面一张温柔的笑靥永远定格,秋也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不能将如此敢爱敢恨的一个女子,与妄想炸死亲弟弟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不自觉的,眉头轻轻蹙起,静静地看着傅寒笙将太阳花轻轻放到碑前。
他并没有表现得伤心或是感慨,只是用手指擦了擦照片上不明显的细尘,笑道,“姐,我带小也来给你过生日。”
话语浅然,就像跟许久不见的亲人互相寒暄一般地聊天。
傅寒笙,又何尝不是偏执之人?人死十几年,却还记得曾经她对他的好,用她所赠之物回赠给她。过生日……哪有给离世的人过生日的?
他姐姐分明还活在他心里……
秋也凝眉沉吟,或许,她就不该将秋思远的话放在心上。眼见为实,傅寒笙此刻的温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傅寒笙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加害于自己的人念念不忘!
一瞬间心思澄明,秋也觉得心间的一块大石突然就放下了,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跟着蹲xia身来将花束归置得整整齐齐。
傅寒笙身形一顿,似是有些惊讶,转过头视向女孩白瓷般的脸。
秋也瞅了他一眼,接着转向墓碑,撅着嘴儿开始打小报告,“姐姐,生日快乐!我是秋也,你未来的弟媳,对于你弟弟我觉得他真的超级超级无赖,总是仗着年纪大就欺负我这个小女孩!”
傅寒笙浅浅笑看着女孩的调皮,也不插话,只静静地听着她一条条数落他的不是,骂他耍流氓,嫌他管太多……
倒真像最普通的一家子似的。
武藤拿着傅景初生前最喜欢的红酒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向来矜贵逼人的傅公子就这么半蹲在墓前,满目温柔地盯着喋喋不休的女孩,而墓碑上那张美丽容颜,也仿佛笑得愈加灿烂了似的。
武藤冷硬深沉的脸部轮廓终于有了柔和的迹象。
给五个高脚杯里倒上酒,每人手里都有一只,另外两只被放在墓碑前。红色的液体映衬着金黄色的太阳花,削减了不少肃穆之意。
秋也纳闷,为什么碑前放了两只酒杯?
这时,武藤却已经缓缓开口,略微沙哑的喉咙里吐出无甚起伏的语调,大概是职业病,当惯了保镖,连带着性子也是冰冰凉凉的。
“阿初,生日快乐。”与碑前的一个酒杯碰了下,招呼了一下傅寒笙和秋也,三人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傅寒笙立起身来,对着墓碑道了声,“姐,明年这天,我跟小也还会来看你的。”接着,又将视线转向仍蹲着的武藤,“之前我放在这里的东西,我拿走了。”
武藤没有抬头,死水一般毫不讶异,低低应了声,“好。”
傅寒笙也不再多说,拥着秋也往外走,只不过,在走出后院的那一刻,秋也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
然后,武藤沉哑如枯树皮的声音隐约入耳。
秋也脚步猛地一顿,震惊地抬头看向傅寒笙,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起,男人脸部的线条冷硬坚毅,像是被刀削过一般。
他姐姐……
两人回到车里,傅寒笙盯着手里的木盒,缄默不语。
秋也没有去打扰他,只静静地看着窗外大片的田野,古时有织女留下一儿一女在凡间,跟着父亲牛郎刀耕火耘,其悲苦爱情令人扼腕。而现时终究比神话故事还要残酷,原来,去了天堂的,不只心上人一个,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秋也已经完全否认了秋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