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燃跟着张恪进门,穿过精致的回廊,来到一处凉亭,凉亭左右的廊架上爬着绿荫荫的葡萄树,其间坠满了熟透的葡萄,阳光穿过廊架,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凉亭内置着一张圆形的木桌、几个木质的靠椅。
一个鬓发花白的老者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老人个子很高,身板笔直,灰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一点褶皱都没有,张恪和莫燃的脚步同时放慢,走到近前,张恪才唤了一声“爷爷”。
那老者抬头看了过来,顿时笑了,一身严肃的气息也因这笑容而淡化了不少,莫燃面上扬起笑容,带着些真心的欢喜,“三爷爷。”
莫三爷放下书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莫燃的肩膀,呵呵的笑了两声,“好样的!”
看得出来莫三爷很高兴,精明的眼中一片对自家小辈的欣慰之意,“快坐下,陪三爷爷聊聊。”
“好,莫燃求之不得呢。”
莫燃等到莫三爷先坐下她才跟着坐,来时就见到偌大的宅子内往来忙碌的人,想必那十年一会要安排的事情不少,莫三爷此时一个人坐在这里,倒像是专门在等莫燃了,若单单只是莫家村的莫三爷也就罢了,可作为张家举足轻重的长辈,这礼遇实在是有点重了。
莫三爷却笑道:“呵呵,几个月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会说话。”
莫燃道,“我只是在说大实话。”
莫三爷笑容更大,“越是夸你你就越来劲。”说着,莫三爷指挥刚刚坐下的张恪,“你去找找小婷,刚刚还嚷嚷着要见莫燃,结果一下都待不住,现在不知道又跑去哪了。”
张恪看了看莫燃,这才站起来,“好。”
等张恪走了,莫三爷才看向莫燃,一改方才的笑容,佯怒道:“你这孩子,要不是前些日子小恪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三爷爷还当你在莫家村呢,修炼这么大的事情,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擅自决定了!修炼哪是那么便宜的事情,若是遇到居心叵测的散修,你的小命还有吗?!”
莫燃一坑不坑的听完,见莫三爷说着说着真有动怒的意思,莫燃主动说道:“三爷爷我知道错了。”
莫三爷见她微微低着头乖巧认错的样子,怒容渐渐散去,良久叹了口气,“修炼可是大事,如若进错了门,可是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方才三爷爷探了你的气息,好在并无异样,想必你是遇到了奇人,否则短短两三个月修为如此爆涨,说出去谁会相信?
三爷爷本想在十年一会之后将你接来,慢慢告诉你修炼的事情,你那身子弱,三爷爷以为你即便修炼也定无甚天赋,但好歹能养个好身体,一辈子平安无事了,没成想三爷爷走后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莫三爷语气渐渐平缓,此时莫燃仿佛看到了莫家村那个总是坐在窗前晒太阳的老人,放松、闲适,在这偌大的张家呼风唤雨也许真不是莫三爷心中向往的。
莫燃心下微暖,莫三爷竟为她想的如此周到……可是,该说的依然要说,“三爷爷,莫燃是真想学您,在莫家村那样的地方,成天下个棋、遛个弯、晒晒太阳,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养老,您有不得不回到张家的理由,我也有不得不修炼的原因……
谢谢三爷爷的关心,您要想问我到底拜了何人为师的话,莫燃只能告诉您,我没有拜师,只是一位前辈教我修炼而已,其它的就请您别开这个口了,我答应过那位前辈,绝不向第三人透露她的事情,行走江湖信义为大,莫燃不想失信于人……”
莫燃言语之间有些歉意,但双眸依然直视着莫三爷,传递着她的认真,莫三爷绷着脸听完,精明的双眼锁定着莫燃,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无论他传递出的气息多么低沉,莫燃始终不曾让步,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坚定,是一往无前。
许久,莫三爷忽然大笑一声,笔直的上身外后一靠,笑罢,才摇着头看着莫燃,“你这性子竟是像了老四,倔的像头牛一样,光长了些小聪明,三爷爷还没开口,你这下子就把三爷爷的话全堵住了。”
莫燃也跟着笑了,“呵呵,那是因为您是三爷爷,不会跟我计较,要是换了别人,莫燃也不敢。”
闻言,莫三爷挺高兴的,“修炼际遇可遇不可求,想来带你出来的人本事也不弱,只是他为何不让你拜师?……算了,你这孩子也不会说,三爷爷不为难你,但这也并非不是好事,有了师傅反而很多事情便有了拘束。
修真之路要走的长远,日后还是要拜入大门派或大学院才好,目光切不可太过短浅。”
莫燃连连称是,惹得莫三爷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在我面前的时候别提多乖顺,可转头就办让人操心的事。”
莫燃站起来给莫三爷斟了茶,“三爷爷这就错怪莫燃了,莫燃答应您的时候可是全心全意的,可世上就有那么多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莫燃能力不足,唯有……徐徐图之,可莫燃也惜命的很,三爷爷不是说我光长了点小聪明吗,这小聪明能保命。”
莫三爷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他仔细的看着莫燃,忽然道:“莫燃啊,从三爷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三爷爷就觉得你不像个孩子……”
像个经历过事世浮沉的大人,痛快的活过也彻骨的绝望过,见过血,在死亡的边缘游走过,富有过也一无所有过,所以才会有那样平静的仿佛没有倒影的眼睛,那眼中有强烈的生的渴望,可那不是贪恋活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