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将龙胎托付给了上清尊神,但北海龙王敖吉依旧还是放心不下,时不时就想要往冰愁雪苦那里跑。偏偏此地乃是通天教主当初在四圣合击落败之后,被道祖鸿钧封印惩罚其静修之地,虽然他身为北海之主可以随时前往看望,但寻常神通在此地无效,神魂无法离体前往,若是时不时地真身跑去,就难免有些小儿女作态了,就算通天不嘲笑他,敖吉自己都拉不下这个脸来。
因此琢磨了两三天,敖吉只能长叹一声,收拾心情开始正经吸收起这次历练所得。
这便不得不谈到一桩怪事。这次他也只是如寻常一般静修,将神识抛入十方世界八方星海中感受人世历练。过了圣人阶,按理是不用再如八方星海中的普通小修士那样,还要勤勤恳恳、按部就班的完成种种任务难关,想要成圣,只能靠自己,修自己的道。他这等的历练,便也多只是进入世界中以一旁观者身份,静静感受人事变迁,世事沉浮罢了。
只是却不知为何,这次历练的整个过程都十分模糊,而神魂也增长了许多,仿佛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更怪在自己刚刚从八方星海中回来,却不像从前那样会到密室静修中的躯体内,反而是因为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什么的心情激发而醒。
他还记得看到那枚先天龙胎时,那种从内心油然而生的喜悦、满足,就仿佛他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一样。
怎么样也看不够,怎么样也赏不完,一个心就牵挂在这可白生生的龙胎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心?
敖吉没有过孩子,不知此事真假,但心中有一处,却对这所谓的“父爱”之说排斥非常。
罢罢罢,不去管他,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他只要见到龙胎,便觉得欢喜,感受到龙胎有丝毫对自己的反应,心中的愉悦更是满满当当得将要溢出来。
只是……
他也并非是当真不知好歹之人。这次历练回来神魂实力大涨,甚至与本身肉身境界形成了些微差距,继续这样时时游荡,保不准便有灵肉分离的隐患。想来,通天“强行”越俎代庖要教养龙胎,也有这一层深意罢。
如此想罢,敖吉自然不愿辜负友人好意,便静心沉气,五心向天,让自己的意识渐渐陷于空濛。
同一时间,似乎感受到了敖吉气息从浮躁波荡渐渐化为平静,冰愁雪苦中的通天心有所感,负手从涧中露天之处走入灵笋石穴内,缓步至那泉水之旁。只见此前被他以通天法力封闭的清寒泉水,如今却尽数解封,而其中正对那先天寒玉灵笋凝聚出寒露的那个点,静静拜访着一颗白玉无瑕的龙蛋。
正是之前被敖吉百般爱护的龙胎。
敖吉生怕这冰愁雪苦涧的寒气会伤到龙胎,却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自己一走,原本温暖如春的涧中立刻恢复到平常状态,通天甚至还特意将龙胎放到至冷至寒的泉心。
若是被敖吉知道了,恐怕真是会与通天拼命。
通天居高临下看着没于寒泉中的龙胎,道:“你也感受到了?那只五脚爬虫已经静心修炼了,不知道待他出关之时,你是正好也破壳而出呢,还是还在这寒玉泉中挣扎。”
只见那龙胎用一颗颗圆滚滚的气泡浮现出几个字:“吉、非、爬、虫。”
“哼哼,别到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来显摆,你们再甜腻,现在一个神魂不稳,一个锁在蛋中,有什么能耐,哼,还不是要我这个老人家来守着你这枚宝贝蛋,省得被人家盗走?”
“什、么、显、摆。”
通天摇了摇头,也是他的错,竟然跟这么一个未开灵识的小蛇拌嘴。他竟是忘记了现在历经时空回溯,这两人的记忆具被封印,也就难怪后来那芝兰玉树的姑射神人,现在却只是一个交流都要磕磕绊绊有字数限制的蒙昧龙胎。
“罢罢罢,你自己心里有数。”
脚步声渐渐远去,原本半浸没在寒玉泉中的龙胎也随之渐渐沉浸入泉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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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时光煌煌而逝,这一日,通天心有所感,睁开双眼,果然与此同时,一旁的寒玉泉中冒出汩汩气泡,尽管如此,却并不像沸水蒸开那样冒出腾腾热气。
“哎呀呀,正是无巧不成书。”通天手一摆,涧外的来客便畅通无阻地步入室内,而寒玉泉内缓缓浮现的龙胎之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寒玉泉水不断涌入其间,又因为其中高热而蒸发成冰白气体。
“怎会如此!”不请自来的龙王敖吉面上浮现焦急之色,快走几步,“通天,这龙胎……”
“稍安勿躁。”通天道,“不过是机缘已到,我们静观其变即可。你来的正好,这小龙胎也是时候出壳了。”
果然那蛋壳上虽然十分高热,但没过多久就被寒玉泉中和成正常的温度。只见那蛋壳上的裂纹越见细碎密布,“咔嚓”几声,蛋壳被一只白生生藕节般的孩提之手捅破。
不过片刻,蛋壳已经碎了一地,内中空空。而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已然被迫不及待的敖吉抱在怀中。
一旁的通天哼哼两声,似笑非笑:“现在是怎样,你不是将这个小家伙托付给我了嘛,怎么又要闯进来,而且把这个小娃娃护得严严实实,好像被我看了会少一块肉?”
敖吉道:“先天龙胎不同于寻常领悟,生为人形,造化开蒙,我这样做,只是尊重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