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初与一干随行人员出了东京,往河北西路去,赵允初选择骑马,云雁回骑术不精,便坐在马车车辕。小宝和双宜也来了,小宝这会儿正在马车里面睡觉,也不嫌颠得慌,双宜一身男装,同样策马,只是她距离云雁回的马车比较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云雁回聊天。
赵允初他们乘坐的是公务用车和马,北宋时期各种马车、骡车、驴车的利用率是最高的,极少人坐轿子,因为此时的士大夫们认为这是一种“以人代畜”的行为,极不人道。
而朝廷也会提供给官员们公务使用的车马,级别比较高的官员,甚至有专车,薪水里也会包含养马费用,相当于现代的燃油补助。
像赵允初他们这种出差的,还可以凭枢密院发放的驿券在驿站调马,这种驿券俗称走马头子。
赵允初偷偷看云雁回,觉得雁哥儿神情十分镇定,完全不像初次出远门的人。
倒是双宜,问了不少边关的事情。这次随行的人里,是有曾在边关待过的老吏的,笑呵呵地给双宜解释了一些常识。
双宜感慨道:“真想快点抵达。”
一方面是她迫不及待去看看安肃军了,另一方面,则是赶路实在是一种折磨。
“这条件已经算不错了。”云雁回说道。
从东京到安肃军,两地之间平原较多,若是换了其他丘陵多的地方,不知道要绕多少路,爬多少山,这就是生活在古代的无奈了。
这时候路线和现代也不一样,算来到安肃军要走快两千里路,若是路上不断换马,大约六七日能赶到安肃军。
而实际上,云雁回知道后世很多人认为,正是因为东京四周无天险可守,所以才被外族攻破。只是这个时候,的确是让他们的出行方便了很多。
更别提云雁回已经尽量为出行舒适做准备了,把小宝这个大夫也带上了,这可是一个流感都能死人的年代,外面细菌多,不得不小心。
云雁回安抚了双宜一般,看看一干人都有些枯燥的样子,心中思索了起来。
因为这是赵允初第一次出门办差,所以他爹娘还是略微走了些门路的,比如叫官家多派些护卫。现在一眼看过,都是冷漠脸,气氛着实有些沉闷。
“这样吧……赶路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们讲故事吧。”云雁回提高了音量,说道。
但凡是汴京人,哪个没去瓦子里耍过,去过瓦子里,就听过说话艺人的故事。
这会儿这个开封府的小吏自称要给大家说故事,他们也不由得好奇地看了过来。
双宜高兴得很,她可喜欢听云雁回讲故事了,尤其是她们小时候,云雁回为了哄小宝睡觉,会说一些很有意思的小故事。
云雁回:“这里大部分人是不认识我的,只知道我来自开封府,其实我在入开封府之前,住在大相国寺,是那里的了然禅师的俗家弟子。”
云雁回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在场的人突然集体狂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了然禅师真的是我师父啊!”云雁回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结果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没办法,自从大相国寺有了俗讲僧编制后,云雁回一念之间,把了然加进所有的段子里,所有的俗讲僧就一直秉承了这个优良传统,在他们的故事里,所有主人公都叫了然,即便不是,也会作为配角或者彩蛋出现。
经过数年时间,现在汴京人民心中,了然已经不止是大相国寺的方丈了,还是一个深入人心的梗。
深入人心到,本来还在怀疑云雁回到底会不会讲故事的人,听到了然这两个字,就都喷了出来——这特么不是俗讲僧最经典的开头吗?我们寺里有个了然禅师!
云雁回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补的那一句只是表演效果罢了,待大家笑得肚子都疼了,声音渐渐笑起来,他才继续说道:“看来大家好像都认识他。”
又是一阵会意的轻笑声。
云雁回说道:“话说我师父有次渡河,正巧与一女娘同渡,无意间瞥了她一眼,这女娘便大怒起来,说我师父是个**僧,偷看良家妇女。我师父是什么人?德高望重啊,虽然心里无鬼,但是为了避嫌,还是闭上了眼睛。这女娘却更加生气了,说,你偷看我不算,还敢在心里想我!”
说到这儿,大家都笑了起来。
云雁回又接着道:“这叫人怎么办啊,我师父只好干脆把身子都侧了过去。”
众人也想,这下子总没话说了吧?
云雁回便学道:“那女娘说,好啊,我说中了,你觉得无脸见我了!”
众人登时哄然大笑。
小宝在里面都被吵醒了,听了两句,嘟哝道:“雁哥促狭得很,又编排师父哩……”
云雁回在瓦舍里泡出来的节奏感还没丢,把握得甚好,气氛被调动了起来,被提起兴趣的群众纷纷要求他继续讲。于是,云雁回就把自己还记得的那些笑话,都套上了然的名字,给大家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经过这样一场,大家的关系都融洽了很多,脸上带着笑容,精神奕奕。
云雁回一看这精神面貌,甚是满意。
可惜有得必有失,半路上他们的马车坏了,虽说随行有会修马车的,但是也不免耽搁了一会儿,如此一来,天都擦黑了,还没能赶到最近的驿站。
这时候不像现代,晚上路上有路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根本不好赶路。大家商量了一番,看看前面有间寺庙,干脆那里借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