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伯陵进入剑冢之后,偌大的山腹里,亮着无数盏长明灯,那些都是深海里的海兽油脂所燃,可以燃烧数年不灭,而且十分明亮。
山腹里是无数把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剑,有的依然锋利,有的却已经锈迹斑斑。
走在那些剑林里,扑面而来的杀伐气息,甚至会给人一种这些剑其实是有生命的错觉。
一开始伯陵还以为林攸会碰到那些剑,或者直接毁掉几把,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攸的表情十分严肃,走的也很小心,没有碰到任何一把剑,遇到那些落在地上,染上灰尘的剑,还会小心的捡起来,拭去上面的灰尘,重新插在地上。
“不要用那样见鬼的眼神看我,我也是一名剑客,知道对于剑客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人可以跪,可以死,可以被侮辱,可以被折磨,但是剑客的剑,一定要站着,顶天立地,宁折不弯。”林攸淡淡的说道。
终于,两人来到了剑冢的最中央。
那里有着一把剑的雕像,十分高大,剑上缠绕着无数道大腿粗的锁链,上面锈迹斑斑,剑柄上方,一块白色的玉珏正在散发着微光,只是那光芒十分微弱,几乎等于没有。
巨剑的底部,是一块巨大的白玉碑,碑旁边高约十米的石头上,上面数不清的窟窿,摆放了无数个牌位,都是历代剑门的门主和死去的剑门弟子。
林攸没有鞠躬,也没有上香,因为按辈分来算,剑门的祖师爷都是她的师弟,这些人受不起她的礼。
她的目光向上看去,第一排只有一个牌位,上面清楚的写着,昆仑第六代不肖弟子,重衍。
重衍啊,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记忆中那个会流着口水问自己要鸡腿的小师弟,早已变成了枯骨,而她却依然存在着。
一时间,林攸有些意兴阑珊。
她没有再提重衍,因为没有必要,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她飞跃至巨剑的顶端,脚踩在剑柄上,她直接伸手将那块白色的玉握在了手里。
伯陵叹息了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剑,“你确定要如此吗?那是我剑门的镇山之宝,你拿走了,便是要我剑门上下的命。”
林攸没有看他,只是紧紧闭上眼,感受着这块白玉内熟悉的气息。
那是属于容卿的,再过三千年,她也能认出来。
她睁开眼,右手指尖逼出一滴血,滴在了白玉上。
伯陵惊讶的看到,在剑门千年来,仅仅只是作为能量供应的神玉,竟然开始如莲花一般,绽放……
白玉开花,在林攸的掌心放着微光,花瓣中央是一枚小小的金色罗盘,硬币大小,十分精细玲珑。
林攸的手放在罗盘上,罗盘便自动吸附在她的指尖,上面金色的小针,一动不动。
现在是在剑门内,这枚小针若是动了,才奇怪。
没有理会伯陵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林攸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她突然发现,容卿的气息,不仅仅只存在于这罗盘上,还有她脚下的剑……
想到了什么,她将手按在剑柄的顶端。
体内汹涌的属于六脉神剑的内力开始朝着巨剑涌去。
她的额头渐渐冒汗,却依然咬牙将最后一滴内力输了进去。
然而那剑还是纹丝不动。
就在林攸想要放弃的时候。
轰隆!
大地在颤抖,整座山在颤抖。
巨剑在摇晃,铁链几乎是瞬间便全部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