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几日派人来过礼府几次,欲请礼楚入宫小聚,但都被礼楚以病为由推脱了,而前几日的食人帮硬闯礼府一事,也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原来那日食人帮并不是惧怕府兵才仓皇而逃,而是因为有人下了命令,这个“有人”便是食人帮新上任的帮主,凭虚公子。
自盖尸从江湖上消失匿迹,食人帮也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人们只当那段噩梦往事过去了,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人取盖尸而代之,甚至杀出江湖。
礼府便是食人帮杀出江湖的第一头羊,也是食人帮自开帮建派以来唯一一只侥幸逃脱的羊。
于是不少人好奇起礼府主人的身份,却是连半分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可见其背景之深。
“公子,你不能一直这么守着凤久啊,食人帮的事情可还没解决呢。”晋远走近里屋,见礼楚双目通红地望着床榻上的人,不由得轻声嘟囔。
礼楚仿佛没有听见,始终盯着为凤久行针灸之术的徐安,饶是以徐安这样冷静出名的大夫也受不了他这般炙热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顿住动作道:“你知不知道,针灸之术最忌讳中途被人打断。”
“哦……”礼楚讪讪收回目光,偏转过头道,“晋远,你出去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话还未说完,徐安已经暴怒般地插话道:“我是说你!礼楚!你在旁边就像个太阳一样刺着我的眼,还让我怎么下针啊?我是在救人,不是在行凶,你大可放心,赶紧出去吧!”
被徐安轰出去之后,礼楚仍有些不放心,贴着门看了一会,到底还是作罢,想起一旁的晋远,便道:“让陈叔和小飞到偏厅来。”
“叫他们来?那食人帮该怎么处置?”晋远有些不明白,呆在原地没有动。
礼楚转过头来,顿了一顿道:“不必理会,任其发展。”
说完这话,礼楚便顾自往前走去了,晋远想叫住他,到底还是没喊出口,对于礼楚这样的作风,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手下都侵犯到自己府邸来了,他这个帮主也放任不管,若是食人帮知晓凭虚公子就是礼楚,又有何反应呢?
晋远想到这,嘴角控制不住地一咧,坏笑了几声,便往西厢跑去了。
“少爷。”
陈叔和南宫非一同进入偏厅,礼楚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皇上今日又派人来召我入宫了?”
“是,不光皇上,吴将军也有派人来。”陈叔点头回道。
礼楚轻轻拨动着茶盖,一面又说道:“明日若是再来,就不必推辞了。”
“少爷不是不打算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陈叔半转过身,迷惑地看着他。
礼楚将手中茶杯放下,正襟危坐道:“我是不想与他们接触,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已经避无可避了,而且这次食人帮的事情与皇上绝对有脱不掉的干系。”
“你是说,这是皇帝安排的好戏?先是让食人帮来府里挑衅,再是他派兵前来营救,博得你的感激,好让你回到他身边。”南宫非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否定道,“这不对,食人帮是绝对不会受皇宫控制的,更何况,江湖上不是流传凭虚公子已经取盖尸而代之了吗?”
礼楚目光幽幽望向大开的朱门外,借此将眼眸深处的一抹哀意掩饰的完全,语气更是平静道:“如无意外,该是我府里的人泄露了消息。”
陈叔眉头一拧,正要说些什么,又听礼楚叹息道:“怕只怕,他已经选择为皇上谋事了,那真叫人觉得可惜。”
“少爷觉得告密之人是老六吗?”陈叔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慌忙问道。
南宫非朝礼楚飞去一眼,礼楚接住他询问的目光,回答道:“陈叔口中的老六,是我在宋家时的一位老管家,也是我爹生平极为信任的人,王伯。”
“按理说,他既然是你爹生平极为信任的人,应该不至于……”南宫非垂目深思了片刻,说道。
礼楚脸色有些发青,看上去颇为失落,语调也极轻,“就是因为他是我爹生平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觉得心寒。现如今能找到食人帮的人,除了王伯和传闻中的凭虚公子,我还真是想不到第三人。”
南宫非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来,“其实还……”
“公子公子!徐大夫让你赶紧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晋远急促的呼喊声,晋远一向不太喜欢礼楚太过关注凤久的事,这个时候却不管不顾地呼喊,想必是……大事不妙了!
礼楚心口狠狠一震,脑子瞬间充满了奇怪的“轰轰”声,他慌张起身,不敢多想也顾不上多想,一股脑便往外冲了出去。
“怎么样了?”礼楚的话刚从吼口滚出来,他正好走到了里屋,见到床榻上触目惊心的一片血时,震惊地几乎站不稳。
晋远见状也是急得不行,忙上前去扶他,却被礼楚挣开了,脚步踉跄地冲到了床榻前。
凤久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凉的不行,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惹得礼楚一阵猛咳,就在这时,被礼楚抓着的手微微一动。
礼楚一怔,就连咳嗽都瞬间止住了,他像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般,一面拼命地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一面又抖着嗓子道:“凤久!凤久!醒过来,看看我,我回来找你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才害你……”
见面前的人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