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七大世家,苏家便是其中之一。
用“白玉为堂金作马。”来形容苏家一点也不为过。相传苏家老爷子所用的鼻烟壶,乃是天子所赐。这鼻烟壶由京城古月轩所制,本制有一对,天子自留其一,将另一个赏赐给苏老爷子,可见苏家威望之盛。
这江南的世家的‘苏’字,与苏婉儿的‘苏’字相同,苏婉儿自是苏家的千金大小姐,苏家儿孙多半是男儿,苏老家主暮年得此一女,视若珍命,苏家上下对她也是宝贝得紧。
只是这一切慕容逸雪不曽知晓。
一路无话,车窗外青山叠嶂,已是到了飞来峰下。慕容逸雪掀开车帘一角,远瞧见大肚弥勒以及十八罗汉群像,甚是宏伟。大肚弥勒手持数珠,袒胸鼓腹而开怀大笑,心中也不免肃然生起敬意。这也是灵隐寺院知名的石窟,慕容逸雪往年总要沐浴斋戒,虔诚在大雄宝殿的佛龛前上柱香的。
苏婉儿聪慧过人,瞧出慕容逸雪的心思,柔声说道:“慕容大哥,前面不远便是灵隐寺,我们前去看看可好吗?”
慕容逸雪缓过神来,想到苏婉儿的用意,心中一暖,浅笑道:“我正有此意,如此甚好。”
油壁马车停下,羊角辫的小姑娘欢跳着走在前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苏婉儿轻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若是永久都如孩童般快乐该是多好。”
这贸然一叹,慕容逸雪竟有些不知所措,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苏婉儿月眉翘起:“又让慕容大哥见笑了。”
慕容逸雪沉思半晌,正色道:“其实孩童也不见得都是快乐,他们也有着苦的地方。”
苏婉儿身子一怔,欲言又止,她在听。
慕容逸雪又道:“他们苦着的地方,正是因为自己只是个孩童。”苏婉儿了然他的言外之意,自己羡慕孩童,孩童又何尝不是羡慕她呢。出乎意料的是,这看似不谙世事的冷峻男子,竟与自己说着大道理。自小到大,家中父辈长兄没少教诲言语,苏婉儿心中极度反感。
但为何,他说的话不讨人厌烦。
最令苏婉儿意外的是,慕容逸雪竟然笑了,笑的孩子般稚气:“不信,你且瞧瞧看。”话音未落,慕容逸雪已掠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羊角辫小姑娘的面前。
小姑娘吓得一个冷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呼道:“妈呀,闹鬼啦。”她矮小的身板一个趔趄,慕容逸雪轻轻的揪起了她的小辫子。
小姑娘气鼓鼓的说道:“你这木头,可要吓死老娘么。”她好像当真气得不轻,两个小辫子像是旗杆一样立了起来。
慕容逸雪成名以来,万人敬仰,更从不会有人敢叫他‘木头’,他也不恼,只是笑道:“姑娘想来年芳一十二三岁,可当称自己老娘的么?”
苏婉儿在一旁瞧着,袖口掩着嘴,但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姑娘跺了跺脚,气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你如果再揪我的辫子,我…”她突然想到,慕容逸雪武功化境,自己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慕容逸雪嘴角上扬,眼眸中充满了笑意:“女孩子家还是温柔一点的好,我劝你还是多学学你家小姐,不然…”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手叉着腰,大声道:“不然怎样?”
慕容逸雪两手摊平,悠然道:“不然,真的变成老娘也嫁不出去咯。”
小姑娘扑到了苏婉儿的怀里,哀声道:“小姐,这个木头人欺负我。”苏婉儿已经笑弯了腰,温柔的抚着她的小脑袋,但无疑已明白了一切。
苏婉儿此时心情大好,她心如明镜,深知这正是因为慕容逸雪。她已开始忍不住悄悄打量这个谜一般的男子。
他的剑眉英挺,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彩。他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一身雪白的衣衫,使他整个人如水如月华,仙资秀逸。
羊角辫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探出小脑袋:“小姐,你怔怔的看着这木头做什么?该不是瞧上他了吧?”
苏婉儿霎时面色绯红,暗道这丫头真是多话,不知他听到后心里会怎么想,自己岂不是成了轻浮的女子了么,出身名门本不该如此,她思绪万千,又愤愤不平,想到这一切都是怀里的小丫头所致,便拽起了她两条小辫子。
小姑娘疼的从苏婉儿怀里跳了出来,哇哇乱叫道:“小姐恼羞拿我出气啦,凭什么你们都爱揪我的辫子,大木头你快管管她…”她话未说完,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只觉得一阵子晕眩,却嗅到了青草般的清香。羊角辫的小姑娘抬起小脑袋,只瞧见一位清秀少年,身穿青衫,手持一柄折扇,头戴珠冠,手腕间缠着一串玲珑的佛珠,他微笑,有着说不尽的风雅俊秀。再瞧向他身旁,竟是位秀发如云的女子。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仿佛风吹过就会倒下,她娇美清秀的面容让人不禁生起怜意。只是她那柔弱的身姿,楚楚动人的神态扣人心弦。
羊角辫的小姑娘瞠目结舌:“李…李公子…”
李公子浅浅的笑道:“玲玲,许久未见你还是这样淘气。”慕容逸雪暗道,原来这羊角辫姑娘名字竟叫做玲玲,当真像是铃铛一般吵闹不停。他能准确的叫出小姑娘的名字,想必是苏婉儿的朋友,想到这里,慕容逸雪本想握剑的手也放将下来,他已瞧出这清秀的公子武功并不弱。
苏婉儿的语声如黄莺般,嫣然道:“望舒哥哥,林姐姐,原来你们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