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婶子。”夏媛哭着道。
田婶子没顾得上回头跟她继续客套,救命的事儿她可真一点也不敢耽搁。出了门她就大声喊上她家的汉子苏三根。之后两人就只顾着一劲儿地往家里跑。连路上有别人跟他们打招呼都顾不上搭理一句。
看着田婶子走远,夏媛整个人力气全部被抽走了一样,无力的瘫软在陆爱国身上。她盯着女儿喃喃地念叨:“小芸你千万不能有事,妈妈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妈妈......马上就去跟你陆叔离婚。以后,以后,就咱们两个过。”
陆爱国闻言身体忍不住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悲哀来,他抱着夏媛的手不由紧了紧,爆出道道青筋。但是很快,他的肩膀就颓然地跨了下来。他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大热的天,他血液的温度却似乎降到了零下,寒彻入骨,一种叫绝望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夏媛在陆爱国的怀里哭的更伤心了。对陆爱国的异样反应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她说这段话本身就有提前给他一个心理准备的心思在。
对这个她所爱着的,也爱着她的男人她舍不得放开,又不得不放开。自己前面的已经是条死路,她不能再那样自私的拖着他一起下去......
夏媛的眼睛盯着林医生的动作,眼神里带着几分苍凉和疯狂。
虽然只是赤脚医生,但是他们村的这位林医生的医术却是四邻八乡都闻名的。
看着林医生一脸镇定,有条不紊的在给女儿灌药水、催吐......夏媛的心总算稍稍落了点下来,心里又带上了几分期待。
经过了这一回生死大劫,女儿总该能有些懂事了吧?
在看到女儿喝药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如果女儿真没了,自己就索性拉着他们一起去死的念头。
那念头到现在还一直疯狂地萦绕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
夏媛真的感觉生无可恋了。
想到那家人贪得无厌的嘴脸,夏媛心里就忍不住的恨。
别看小芸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张牙舞爪的,但是其实她的骨子里敏感又胆小。如果没有人在一边使劲挑唆,她根本就不可能敢去碰老鼠药,更遑论喝到肚子里去了。
她才六岁啊,而且还是他们苏家大儿子唯一留下来的骨血,他们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他们就不怕真的害了孩子?
他们也不想想,鼠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轻易拿得到的吗?就算能,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周全”到把水掺进去降低毒性?
这是所有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破绽。这背后的推手是谁还用得着猜?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借女儿来威胁、恐吓她,然后达成继续牢牢的拿捏、掌控住她,让她继续受他们盘剥罢了。他们的心肝还是肉长的吗?
她看得太清楚了,所以也太绝望了。女儿就是自己的七寸,偏偏七寸被人死死的捏住了。所以除了继续投降她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只要女儿一天不能醒过神来,自己就一天不能解脱。女儿这一回可以听他们的喝掺水的鼠药来吓她,也许下一回就能直接吃不掺水的......
她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
只是小芸这么小,她哪里能知道即使是掺了水的鼠药,对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来说,也可能是致命的啊。
她把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可是女儿却偏偏相信了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不止跟她离了心,还要做别人手里的一把刀,随时随刻的来挖她的心。
这一回那些人太过了,如果女儿没事也就罢。要不然,她反正也活够了,到时候不让那家子全部陪着下黄泉,女儿那一路走得该会多寂寞?
夏媛垂下头,眼睛里带了一抹坚定。
村卫生室里面没人说话静悄悄的,但是村卫生室外面众人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那声音顺着风,时不时的都能飘几句进来。
......
“怪可怜的,看这好好的喜事给闹的,唉,小孩子不懂事,这么小气性就大。”
“可不是,夏媛多不容易啊?前面没遇上好的,再有那样的婆家,这好不容易有可心的了,结果......”
“唉,就是。这喜事闹得,也太晦气了点,还不知道他们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她也是活该,男人才死了两年就守不住了?这要在过去是要浸猪笼的,要我说还是这孩子懂事。”
村人的议论虽然多是带着同情。但任何地方都难免有不少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是这会在这儿的人基本都是原本来送嫁、接亲,跟夏媛和陆爱国关系好的,这种不和谐的声音顿时就有人不爱听了。
“狗子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了是你遇上个那样能作的婆婆,我看你恐怕连一天都守不住。”
“就是,而且这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呢,不就是你想要夏媛做你儿媳妇,结果人家看不上你那宝贝儿子呗,就你那儿子也配的上人城里的姑娘?”
“你说清楚,我儿子怎么就配不上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了?”
“哎呀,我说你们就别在这吵吵了,这是还嫌人家里不够乱的啊?要吵走远点。狗子妈,不是我要说你,这做人最起码心得善吧!”
“喂,我怎么就成了心不善了?”
......
众人话落在各人耳朵里反应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