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汀的双手,死死攥紧了那个木盒,强逼着自己双眼平视前方。
安澜意外非常的抬目,向打断他话语的谷主看去。
不止谷主神色大变,就连玄姬也怔在了那里。只见,她眼中的惊骇越来越大,甚至,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主子,这……”尘烟镇定弯腰,眼珠在谷主与长汀的脸上不住打转。
花慕寒没有看向他,而是向对面的岁长青看去。
原本已起身的岁长青见此,咽下到嘴边的询问,坐了回去。
谷主满目惊恐的盯着长汀的那张脸,打量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忽然,三两步已欺到了她的面前。
长汀眸光一敛,微微颔首。
“谷主……”安澜身子一动,准备挡到长汀的面前。
可华炀的武功造诣极高,毫不费力的就绕过了他,站在了长汀的面前,双眼几近要贴到她的脸上。
玄姬颤抖起身,眼中的惊骇已转化为了浓浓的憎恶。
华珠跑过去,挽住了母亲的胳膊。
华炀神色阴鸷,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俊美的脸,声音嘶哑、低沉,“你是谁?”
他的身材魁梧,粗重的鼻息由上到下喷到了长汀的额头上。
长汀暗暗轻咬下唇,后退一步,将木盒捧高,单膝着地,声音清亮的回道:“弟子百里长汀,是君子苑座下三弟子。此乃师父命弟子与二师兄向谷主送上的古画一副,恭祝谷主福满乾坤。”
“你说……”华炀又靠近了一步,“你是任如风的徒儿?”
玄姬在女儿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两步,长长的手指甲已经抠破了皮肉,她却浑然未觉。
尘烟绕到了花慕寒的另一侧,衣袖下手指微动,几枚细细的钢针被捏在了指尖。
就在安澜准备再次护在长汀的面前时,华炀忽的伸手,向她的手腕上搭去。
不明所以的贺客与弟子皆以为他要扶长汀起身,安澜在旁却是神色大变。
长汀处变不惊,任由他的手指抓上了自己的手腕。
“尘烟。”
一个浅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长汀眼睛微动,看向了坐在那里的花慕寒。
华炀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抓着长汀手腕的手指似在颤了颤后,才艰难抽回。
“主子。”尘烟的手暗暗一转,收起那几枚钢针,弯下了腰。
“你亲去帮谷主斟酒。”
“是。”尘烟在起身间,看了仍旧单膝跪在地上的长汀一眼,走向了谷主大座前的桌案旁。
“师兄,这孩子虽然拜在了君子苑座下,但自入谷后,一直都是住在落花圃。”花慕寒冲华炀微微一笑,又向长汀看去,“还不过来斟酒。”
安澜长长的松了口气。
长汀应了一声,可仍旧跪在那里不敢动,因为,华炀还在死死的盯着她。
手上一空,木盒已到了华炀的手上,随即,他故作镇定的声音就低沉响起,“原来,是任如风新收的徒儿,真是相貌不凡,俊美的……很。”
安澜明显看到华炀的喉咙在最后动了动,那种感觉,分明就像一只饿坏了的猛兽,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一般……
“弟子当不得谷主谬赞。”长汀起身,冲他有礼的躬了躬身子后,才向花慕寒那边走去。
抬眸间,她的目光正巧与玄姬那怨毒的眼神碰触在了一起。
当那双澄澈无比的双眼无惧的看向玄姬时,玄姬的双眼似猛然受到了强光一般,慌乱躲开。她脚下一阵踉跄后退,若不是有女儿搀扶,非得倒地上不可。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长汀走到花慕寒身旁跪坐下来的同时,华炀业已走回了谷主大座前坐了下来。玄姬就站在他的身旁,他却视若无睹,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玄姬转眸看向自己的丈夫,见他眼里压根就丝毫没有自己,强忍心中的怨怒,在女儿的搀扶下回座坐好。
接下来的整个寿宴间,华炀两口子的眼睛,都长在了长汀的脸上。
那种急于一探究竟的目光,似要粗暴的将长汀身上的衣服扒光,似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接看到她的心底。
她跪坐在那里,表面虽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记忆是没错的,果不其然,自己的面容能给这夫妻俩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得亏事先服下了阴阳颠倒丸,不然,那只老狐狸搭手一摸自己的脉象,什么就都完了。
这夫妻俩的反应能这样大,可见,老爹的话,一点都没错。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席间,华炀的话极少,只是接连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
他的神色间已沉郁到了极致,可那双钉在长汀脸上的眼睛里,却开始有火苗闪烁。
而那火苗,似不是怒火,更像是──yù_wàng之火!
不止在为他倒酒的尘烟为之大大皱眉,安澜也是越看越震惊。
长汀就算再强撑镇定,在这两口子凌迟般的注视下,也镇定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抬眸,向华炀看去。
目光一对视上,她的身子便是一抖。
那样又阴鸷、又灼热的视线,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丑陋猛兽,下一刻就要将她活活吞进腹中。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膝上的衣衫,垂眸看向了矮桌上的酒壶。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席散,这几近疯狂的两口子,会怎样做?
会不会,不管自己是何身份,仅凭这张脸,就杀了自己……
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