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慕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始终神色淡淡,长汀不主动说话,他也不去理睬她。尘烟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儿,但因正在为剑的事情愤愤不平,也没心情去细问细想。
晚间,长汀在外间思虑再三,磨磨蹭蹭的进了花慕寒的卧室。
花慕寒正在桌前看书,似是没注意到她进来。
她忐忐忑忑的去铺床,不时的拿眼睛往书桌那边偷瞄。
烛火摇曳,瞥眸瞅见她站在床边迟疑着不离去,花慕寒淡淡开口,“去睡吧。”
“对……对不起……”长汀向前挪了一小步,低垂着眼眸,双手手指搅弄着剑穗,小声嗫嚅道。
花慕寒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起身走到了床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长汀面向他,抬眸快速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又重新低下了头,声音低落,“之前,是我骗了你们。我家在沧澜郡的古凰镇,家里有父母、妹妹。在我五岁那年,他们就都不在了,我成了个孤儿……”
“那你的名字……”
长汀暗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敢看向那双睿智的凤眸,“这个名字,的确是那个卖艺师傅给起的。”
花慕寒静默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再度开口询问,“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本名?”
长汀轻咬了一下下唇,声音有些发颤,“记得爹娘都唤我……阿覃。”
花慕寒低眸微思片刻,语气低缓、柔和了一些,“你父母和妹妹是因何亡故的?”
长汀拧着剑穗的手指一抖,剑穗滑落,抬头向坐在床边上的他看去。
花慕寒的心为之一颤,他看到那个一向坚强的大男孩儿,眼眶在快速泛红。
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长汀再次垂下了脑袋,语气里难掩凄苦,“家里失火,被烧死了。”
花慕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了握。
隔了一会儿,长汀压下心头的伤感,目光诚挚的与他对视去,语气恳切急促,“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的,我……”
不等她话说完,花慕寒就淡淡开口打断了她,“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
“那……”长汀语气小心的向他探问去,“你还怪不怪我撒谎了?”
花慕寒缓缓抬眸,唇角轻勾,冲她笑了笑。
长汀心头上那块压了一整天的大石,终于被搬走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轻轻抚着胸口,在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一定生我的气,永远都不肯原谅我了呢。”
花慕寒淡笑,冲她丢去了个眼色。
长汀心领神会,乖顺的往外间走去,到了房门口,还不忘探着脑袋笑嘻嘻的搭了句话,“劳逸结合,尊主可别睡太晚。还有,这烛火昏黄,时间长了,会伤到眼睛的。”
花慕寒看着她那唠叨样儿,看着那双忽闪忽闪的灵动大眼睛,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就在房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狭长的凤眸里,倾泻出了浓浓的沉郁、冷寒。
五岁,也是五岁……
他的右手,缓缓攥紧,又缓缓松开……
※※※
躺在那张小小的木床上,长汀久久难以成眠。
花慕寒的性子孤傲、冷漠,她完全不担心他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只是,今夜的一番话,勾起了她太多痛苦的记忆。
夜色深浓如墨染,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朦朦胧胧睡去。
隐隐的,似有小孩的啼哭声在耳畔萦绕,时远时近。
那哭声,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柄柄利刃,直chā_tā的心窝。
随即,就是老爹那声凄厉的叫喊。
她无助的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从前心直直贯穿到后背的血窟窿,惊骇、恐惧,慌乱的用一双小手,去阻挡那奔涌而出的鲜血……
白嫩的小手,成了血红色,比染料还鲜艳。
紧接着,便是熊熊的烈火。
她亲眼看到了那烈火,燃烧了老爹的衣衫……
死盯着那团火,她觉得,她的心头有一堆干柴,被隔着身体点燃。
那火似要撕破她的胸膛从体内窜出,然后,焚尽天地万物!
她感觉,她的四肢都在燃烧。
她在痛苦中,仰望苍穹。
那一刻,她心中唯有绵绵不绝的──恨与怒!
那恨与怒,似乎与老爹的死无关……
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天,痛苦的呻吟在冲出喉咙的那瞬间,似化成了一声清厉的啼鸣……
就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拉入了怀里。
她似乎,都能听到对方那有力的心跳。
那股淡淡的花香,赶走了她心中所有的痛苦。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回抱对方,将脸紧紧贴在那个坚实的胸膛上,生怕这份安全感会转瞬即逝。
看着怀里那个颤颤发抖的大男孩儿,花慕寒眼中又是疼惜,又是愧责。
是他让她忆起、提起了那段痛苦的过往……
长汀惊魂未定,紧闭着双眼在他的怀里胡乱低喃,“小妹……小妹不哭……”
看着她眉间深深凝结着的凄苦,花慕寒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柔声低语,“长汀乖,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赫然睁目,错愕抬眸。
花慕寒冲她微笑,眼睛里含着从未有过的柔情、疼惜,“你方才做噩梦了,口里一直在乱嚷。”
长汀费力的转动着脑袋,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