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不是吗?
那么,拣与不拣,又有何区别。
“贵妃娘娘,皇上、太后和各宫主子正在毓庆宫外等着呢,别让奴才们跟着受罚啊!”后槽牙紧咬,一侧眉毛斜扬,眼睛里满是鄙夷,不阴不阳的声音像是从被捏住的鸭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尖又细。
素白的裙摆轻动,眨眼间,人已飘到了宫门外。
那领头的太监先是一怔,随即便低低冷哼了一声,带领众跟班儿急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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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姿色,这云贵妃是一看倾城,二看倾国,别说是青桑的后宫,就是放眼天下七国,也当是首屈一指。
她今日的衣着甚是单薄,脚尖轻轻掠过雪地,只留下了浅淡痕迹。
白色的衣衫,在这雪花中翩然而动,似白蝶,似白鸽,更似一只白色的──凰鸟?
若不是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做标志,后面那群小跑的太监,非得以为跟丢了不可。
“云贵妃,你莫不是想要逃跑吧?这大雪迷眼的,让杂家追兔子呢!”
听到后面那已然不客气的讥刺之语入耳,冷冷的朱唇微勾,脚步沉缓了许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往头顶那被大雪压弯的树枝上望去。
雪,是她的最爱,因它而爱上了这份苍茫,可是,今日却觉得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不信,便是不爱。
不信,便是不值得爱。
凉凉的唇角又是浅浅一勾,左臂那白色的衣袖轻轻拂面,右手指尖的一粒暗红药丸,顺而入口。
※※※
毓庆宫,宫门前。
宫女太监挨挨挤挤,已然成了墙。
“嘶嘶”的声响连成了片,似是不忍,似是感叹,似是鄙夷。
云贵妃那双黑亮的眼睛骤然深沉下来,放缓的脚步,比之前出云栖别院时还快了许多。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人墙那边传来的重重杖责声。
“让开!”
声音清冷的比这漫天飞雪还冷,让那一堵厚厚的人墙为之颤裂。
青桑国,黑为贵,黄次之。
黑色的罗伞下,那双淡漠的眸子落到了那片飘飘的白色衣衫上,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握紧。
她,仍似一只误入凡尘的精灵……
看着那四个趴在长凳上的血人,云贵妃黑沉的眼睛里,顿时涌上了烈烈怒火,径直飞向了离她最近的那名女子。
“住手!”
在那一声清喝下,正举着板子行刑的几名侍卫停了下来。
“岚月!”看着那被鲜血浸湿的衣衫,看着长凳下刺目的红雪泥,云贵妃的声音怒且颤。
“主子!”凳子上趴着的清秀女子忍痛仰脸,下唇虽已被咬的血肉模糊,目光却是坚毅无比,“我们四个没有给你丢人,即便全天下都不相信主子,我们四个也坚信主子没有做那些事!”
“主子!你教过我们,士可杀不可辱!他们要打便打,我们死都不会哼一声!二宝若是还在,也是一样!”其中唯一的一个小太监贺大宝,口角涎血,脸上的肌肉因忍痛而在不住的抽搐。
云贵妃继而又飞扑向了中间的两个小宫女,伸手拉住了她们的手腕,似是在搭她们的脉搏,“苏苏?清清?”
风雪愈大,绣着金色飞龙的黑色龙袍上有白花飘摇,细长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眸子比寒潭深,比玄冰冷。
那两个小宫女似是晕死过去了,耷拉着脑袋,动都不动。
云贵妃利落的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四粒丸药,先给那两个小宫女喂下去,又分别给岚月、大宝喂了一颗。
“这四个贱奴倒是硬气的很,打来打去连叫都不叫一声,也不知你这贱妇平日里是怎么教出来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药就能救他们的命吗?继续打,当众杖毙,以儆效尤。”声音优雅、闲淡,戴着玛瑙戒指的手指捏起茶碗盖,浮了那么两浮,眼帘垂影,低头浅啜了一小口。
贱?云贵妃左侧唇角微动,没有看向那开口的高贵太后,而是缓缓起身,不卑不亢的平视向了那身着龙袍的最高贵男子。
“咸安三年,我带他们五人出征南月国,二宝血染沙场,他们四个平安归来后,有功无赏便罢了,你今日居然还要这般冷酷无情!”
“放肆!你这贱妇,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出言怒斥的是皇后夏冬莲,一对杏眼瞪的溜圆。
“无礼?”云贵妃一侧唇角噙着清清冷冷的笑,“依你之意,何为有礼?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我命,就在此,要安何种罪名,随意。要杀几次,也随意。若是这样还嫌不解恨,大可将鞭尸、挫骨、扬灰一一来过。”
皇上的下巴微抬,凤眸眯的越发的修长。
“你……”皇后先是惊愕,随后就气的浑身发颤起来。
“我大师兄呢?你不是说,会让他来送我吗?”云贵妃的目光骤然寒利起来,只落在那高高的龙椅上,无视了那个尊贵的一国之母和那群看热闹的贵妇。
“朕,自然会言而有信。”皇上唇角轻勾,朝她慵懒淡笑,随后,又侧眸看向了夏太后,“母后,天气酷寒,早早把事了了吧,朕前朝还有政务。”
※※※
那厚厚的人墙又是一阵骚动。
雪地上被拖行出了长长的血迹。
看着那张布满血污的脸,看着那翻露在隆冬里的无数伤口,看着那双迷顿的血目,云贵妃身子一弓,右手捂住了小腹,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撕棉扯絮的大片雪花里,她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