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汀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好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声音浑厚、有磁性、有魔力,就是有点凉。
“不知方才有没有撞伤你?你快活动一下手脚,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还有,明日我要洗衣服,你把这件衣衫送来君子苑,我帮你洗。若是破了,我也能给你补补。只是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你若是不方便送过去,就告诉我你住哪里,我过去拿也是一样的!”道歉要诚恳,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唯有她那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在放着光芒,像一汪清泉,赶走了连日来的那份闷热……
那男子垂眸打量着她的那双眼睛,她却看不到他的眼睛,就更别说看清他的面容了,唯有那清清淡淡的花香被夜风悄悄捎送而来。
“你说你叫什么?”
百里长汀忙正了正身子,清清亮亮的回道:“在下复姓百里,名长汀。不知兄台是谷主座下,还是剑阁阁主座下?在下不敢贸然称呼。”
那男子又看了一眼她的眼睛,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喂!这位兄台!记得我住在君子苑!记住我的名字叫百里长汀!身子不舒服就来找我,我是诚心实意要对你负责的!你若是生气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改日我一定赔你件新的!相识就是缘分,我等你!”
也不知道人家听到了没有,百里长汀懊恼自责的站在那里等好一会儿,确定他真的生气不会回来了,才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君子苑。
※※※
清晨,君子苑。
天气虽有些阴郁,但百里长汀还是忍不住要把那一堆小山似的脏衣服洗个干净,为此,她天不亮就起来了。
中间还给师父做了顿早饭,乐的那老头儿是嘻嘻哈哈的合不拢嘴。她没有吃,不是不饿,实在是因为没把活干完,吃不踏实。
她就在师父的房门口搓洗着衣服,为的是能时刻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这老头儿虽邋遢,但性子极其随和,就像个老小孩儿,仅三天的时间,她就敢跟他开玩笑了。
老头儿手里正悠然的摇着柄大蒲扇,眯眼倚躺在竹椅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口头表扬着新收的这个小徒弟。
“为师这次的眼力委实不错,收了你这么个勤快的小徒儿。你那个大师兄的手脚,虽然也很勤快,但就是性子太严谨,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更为可气的是,他成天的阴沉着脸,几个月都难见笑容,真是闷煞为师。”
“师父,大师兄他去哪里游历了?”
“不知道,外出游历,自然是遍地跑。”
“那我二师兄呢?”
“哼!那个臭小子,性子倒是跟你很像,嘴巴也甜,就是太能惹祸了。每次一回来就只知道睡大觉,一点家务活都不干,拿这里当大车店呢。现在啊,不知道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坑蒙拐骗呢……”
“坑蒙拐骗?”百里长汀双眼晶亮的向房中看来。
“你二师兄跟你大师兄的性子正好相反,一个喜欢琴棋书画,一个喜欢舞剑弄棒。那个臭小子,现在指定是窝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卖字画呢,就他那两把刷子,不是坑蒙拐骗是什么。”
百里长汀抿嘴偷笑,暗想,这个二师兄肯定可爱的很。
“长汀啊,”任如风语重心长起来,“为师很少收徒,那日在众多人中之所以会挑中了你,除了是你的名字特别,投了为师的口味,再就是你那双眼睛干净透亮。为师对你那两个师兄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可得好好争气啊,以后这屋里屋外的活计,为师可就都放心的交给你了。”
长汀有种哭的yù_wàng,憋憋屈屈的大力搓着手里的衣服,“嗯,徒儿绝对不会辜负师父您的厚望。”
她还以为是她的优秀气质吸引了师父呢,原来,是招来当杂役的……
第一个失败,第二个失败,自己是第三个,失败也在所难免。
这老头儿的眼力,的确不是很好!
长汀这才明白过来,她那两位师兄为什么要总在外头游历了……
“你还记挂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呢?”任如风六十出头,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躺在那里一说话,胡子就随着翘动。
“嗯,我这衣服都快洗完了,也不见那人来,看来是真生我的气了。”百里长汀嘟着小小的嘴巴,气闷的揉搓着衣服,对于昨晚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十分歉疚。
“你这个傻小子,心眼儿太实诚。无忧谷中有万把弟子,黑灯瞎火的你又没看清人家的长相,想找也没处找……”
啪叽!
百里长汀手里的衣服掉落到了木盆中,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鞋面。
※※※
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呆呆傻傻的坐在小木凳上,眼睛盯向了正从竹林那边转来的年轻男子。
见过!绝对见过!
就那双幽深似寒潭的凤眸,她确定是绝对见过的!
是何时来着?
似乎,是在特种部队……
不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还从未见过长成这样的绝色男子呢,比记忆深处的老爹还俊美,比做军长的老爸还英气、威武。而与两位父亲大人不同的是,这男子身上还透着一股贵气,与生俱来的贵气。
呃,自然还有那难掩的──威严!
那双眼睛像黑黝黝的古井深潭,让人仅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生出要钻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白色绣着暗纹的锦衣剪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