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近家门,远远听见里面还在吵闹时面色不善起来。
许氏是个温温婉婉的人儿,打顾二娘出生,她就没听见过她娘大声说过话。这样性子的许氏,竟然被李氏逼得动手了。
卫安,还没中状元呢!
一直趴在顾二娘背上的如豹也气的直起了身子,握紧了小拳头。
张氏忽然察觉到姐弟俩气势的变化,顾如豹就罢了,小娃娃生气起来也不打紧,二娘的气势却比她男人打人的时候还吓人。
张氏心怯,不由落下一段,只见顾二娘到了自家门前,忽然停了步子,却不进去,而是侧耳细听起来。
只听里面李氏叫嚷“没羞的狗肉,休想赖上我儿子”“忘本的贼婆子,枉我跟你姐妹情深”中间夹着许氏有气无力的辩解,奈何李氏嗓门嘹亮,只听得许氏呼呼喘气,却是骂不过李氏。
顾二娘再难听下去,一拳捶在门板上,里面声音立即停住。她轻轻把如豹放下来,拍了拍衣裳,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李氏正拉着许氏不松手,许氏发髻歪斜,额前散着几缕碎发,气的脸也红,眼也红。那李氏却斗鸡一样拧着头瞧着顾二娘。周围七八个妇人、婆子,都是左邻右舍来劝架的,见二娘回来皆松了口气,独一个杜婆,阴阳怪气道:“呦!二娘回来了,快来劝劝你娘,没得没有媒人就把女孩儿嫁了的。”
话音未落,便听“嗖”的一声,什么东西弹进了嘴里,咯嘣一声,杜婆的门牙断了。
登时血流出来,忍痛吐出来一看,除了半颗断牙,还有一枚带血的山果儿。
此时仲春四月,这种山果儿长得最快,路边都是。方才顾二娘随手揪了几颗藏在手心,这时笑道:“杜婆婆,还请吃个果儿歇歇气。”
李氏下意识就松开了许氏,二娘连忙扶住。
那杜婆才缓上气来,指着顾二娘:“你……”
二娘呵呵道:“婆婆愈发不中用了,一个果儿都接不住,磕坏了牙怪谁?”
那杜婆是青牛村有名的老虔婆,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靠着一张嘴儿把圆的说成方的,黑的说成白的,只为几分银子,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早就打上顾二娘的主意,但她说的再好,顾山和许氏也先问过二娘,所以她那一条腿都跑细了,也没见说成,又因二娘曾打过她娘家侄子,故而怀恨在心,但凡二娘一身蠢力,好吃懒做、貌丑蛮傻之言都出自这婆子口中,二娘估摸着张氏少不了受这婆子唆使,反正要一并解决,也不留什么情面,直接出手给了个教训。
那婆子靠嘴吃饭,如何能由人毁了门牙?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哭嚎,却见顾二娘叠起一摞青砖,右手用力一劈,哗啦一声,那九块青砖从上到下整整齐齐裂开。
那婆子登时记起自己那娘家侄子是如何被顾二娘打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看了李氏一眼,一句话没说一溜烟跑了。
李氏有些傻眼,她当然知道顾二娘习武,但从来没见过,且这丫头平日待她恭敬和气,从没跟她顶过嘴,一直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今日才知……不是这样!
李氏这一思量间,顾二娘从地上捡起半截青砖,把来劝架的婆子媳妇们吓的不由后退。
李氏惶恐起来,这时院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卫安方才在外面撞上杜婆,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冲进来喊道:“二娘,住手!”
见儿子进来,李氏炸了一样嚎道:“安儿,她要打我,她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