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我脸上便已带了笑,望着坐在床头的陛下:“哥哥没睡下吗?”
陛下玉冠未束,墨发垂肩,内里只着单薄中衣,肩上披着雪绒麾衣却并未拢紧,交领的衣襟微微敞开,甚至隐约可见锁骨。浑不似感知到冷,低首看着手中的文书。
他听我出声,并未移眸看我一眼,应了个恩。
我被这个不走心的单音冷得心肝一缩,险些都缅不住笑,放下手边拎着的靴子,凑到床前:“哥哥不冷吗?衣服都没裹紧。”言语时,僵着头皮尽量动作自然的伸手,小心着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肌肤,替他将麾衣的系带系紧了,“听人说哥哥身体有许不适,现下好些了吗?”
我要替他系衣带,免不得挡住了他看文书的视线,低垂的眸光这才缓缓移到了我的脸上。
“小风寒,隔两日就好了。”
我又将棉被往他身上提了提,“我晓得哥哥身体好,不过也要多注意的。”这天聊得很干,我生怕一静下来就尴尬,忙接着道,“我前阵子给哥哥做的靴子做好了,想着让哥哥得空了试穿一下,若有哪里不合脚的,我也好改改。”
陛下听罢微微一愣,就连眸中的疏淡有过一瞬的静滞。末了,唇角抿了抿:“说谎。”他声音略低,看都不肯看立在地毯上的靴子一眼,“你哪里知道我靴子的尺码。”
我忘啦,刚来王府一阵,咱们都量过尺码,添置了不少行头衣物,我当时便记下了的。”
陛下默了默,眉眼早于面容染上了笑,深深隐在眸子里。语气仍是不变的平静,淡淡道,“不早说。”说着咳嗽了声,我忙起身想给他捶背,却被他抬手止了,一指地上搁置,前一秒还被冷落的靴子,“拿过来我瞧瞧。”
我噢了一声,将靴子递给他,自卖自夸道:“这模样不比外头的靴子差吧?针脚也可密了,保管穿不坏又暖和!”
陛下眸光漫不经心却细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厚靴,看得我都有些紧张,“就做了一双?”
啊?“恩。”
他这才笑了,眸底具是细碎的星光,一眼瞥来,胜似潋滟春光。“手给我。”
我被他这一笑迷了眼,愣愣便将手递了过去。
“我听闻做这样的靴子费手。”他握住我的手,仔细端详,“会疼吗?”
我恍然有些明白,阿喜说的,一刹那头脑发热,能为他生为他死的境地,哪里还想得起那点疼,摇摇头:“不会的。”
“哥哥要试试吗?”
他摇头,“地上脏。”
我:“……鞋子总要踩脏的。”
他便不再说话了,微微偏着头,看着歪在床边的靴子,兀自笑着。
同样是相对静默地环境,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尴尬,只觉气氛融洽着。
算是,和好成功了吗?
“谷雨。”
“恩?”
“我想睡了。”
“哦哦,那我先回了。”
我意欲起身,却发觉自个的手还被他牵着。“回去做什么?今个又没有课业,便在这陪我一会吧。”
“……”不大好吧,男女毕竟有别啊。
“不成么?”他眯起眼,“你病的那会,我成天都守着你,我说什么了么?”
“……我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