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落定,就着气氛布着梯子挂灯笼和对联,我爬上爬下的挂,他抄着手看,难得的没兀自去翻食盒。
热闹的气氛也是一时的,空旷的庭院里就两个人,我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站在梯子上回望季云卿一眼。
他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装下了星辰,比见着精致糕点还要开心数倍的模样,紧紧盯着屋檐下的灯笼。
见他高兴,我自然也开心。从梯子上跳下来,乐呵呵朝他伸出一双灰扑扑的手。
季云卿眨巴眨巴眼:“?”
“师父。”我刻意咬中了这两个字的音,朗声道,“徒儿给你来拜年了,您总要给点打发嘛。”
他貌似恍然,又有点茫然:“你想要什么?”
我耸了下肩:“那得看师父心意给。”
季云卿思索了一阵,道:“你跟我来。”
而后我便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别间,他推开门,随意往内点了个大箱子:“给你的。”
我寻思有点意思啊,人家打发小辈几颗糖亦或是点零花钱就行了,规矩些的送些精致的玩物,他随手点一杂货间里的箱子给我。
上下打量一眼,咦,还有点老旧的形容。
拨开了本就没锁上的锁,将箱盖往上一拉……
登时险些闪瞎我的眼。
及时反映地合上箱盖,省的我心跳过快,把持不住给厥过去。转身再看季云卿的心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口舌发干,由衷道:“师父可真有钱。”
这一箱子的黄金啊,果真能唤起我内心小乡民的抠唆原始本能,这不,手都在抖,也不知是为了啥。
即便是在王府花钱如流水,但那都是走的账面,没和真金白银打照面,感觉不到它们独领风骚的魅力,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季云卿道:“一会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我心一抽,很是心动,复暗自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勉强冷静下来,干笑:“师父可别,这么一大箱子金子送过去,别人怕不以为是压岁钱,都可做聘礼了。”
季云卿:“哦?”
我竟然拒绝了一箱金子,心灰意冷:“嗯。”
“可以,那就将屋子里的都搬过去。”
“啊?”我大惊失色。
“我要搬到王府去住。”他下定了个决心,也不管我是否傻在了原地,自个高高兴兴下了阶梯,招了两个鬼仆:“去将侍从喊过来搬东西,还有这对门联和灯笼,摘下来一起带过去。”
我感觉要完。
一路劝阻,但季云卿哪里是会听人劝的主儿?这大过年的,我好好出来拜个年,竟然领了个人回去,这算是什么事!
心上心下在行宫内乱逛,愣是没敢先回去报信,走到正门就又折了回来。
不行,这锅我不能背,扛不住。还是让季云卿自个去跟陛下说罢。
我推说还要给别人拜年,跟站在马车边看别人搬东西的季云卿告别。他不走心应了个嗯,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低头要走,鬼仆恰好搬着东西离开了庭院,季云卿像是忽而想起,出声唤住我:“你说殿下会同意吗?”
我心想真难得,他还晓得考虑到陛下不会同意的事。
正欲开口,他又笑笑,声音轻缓而平静。
“谷雨,我死的时候,你能陪着我吗?”
“什么?”
“我知道,我只剩半年了。”季云卿站在暮光里,手里头唯独拎着我给他的红灯笼,金银丝流云华服被暮光染上浓重的色彩,“我有些害怕,如果你能陪着我,我会觉得好点。”他朝我浅浅一笑,满目清澈,仿佛仍是少年不谙世事的模样。
分明是在诉说着恐惧,神情之中却无半点迷惘,只在言语之中含了丝期待,“行吗?”
……
我领着季云卿回了王府,外带顶着一对红彤彤的眼睛。
王管家依言打开门,往巷口一望,排成长队的箱子一抬抬往屋里堆,直数到六十四抬还没见打止,一抖面皮:“王旺?咱家小姐可是许了人家,来下聘礼了?”
王旺抱着扫帚发愣:“您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不行,你去给宫里捎个信,同殿下说家里有点事儿,即便是回不来也请他拿个主意。”
“那小姐的父亲要不要也问一声?”
王管家一瞪眼,“让你办事闷头办事就行,瞎操个什么心!不许说,去问了殿下再说!”
我立在边上将他二者言论听到耳里,略松了口气。也不敢越俎代庖安排季云卿什么,毕竟这是在王府,陛下还没点头。
便只将他的那些东西搬到了后院人少的地方,领着季云卿在暖阁里头坐了会。再晚些会有戏班子过来,不是多名的角儿,但也数得上号,而今正是他们身价贵的时候,好角儿早给人预约走了。我们本就不会看戏,只是王府里一大家子人,怎么说也得听着咿咿呀呀热闹一番。
我准备好了干果之类的东西,一一给季云卿介绍做法,时日便过得快了。
甚至于我万万没想到,陛下会在晚饭之前就赶了回来——他之前说可能会被留在宫里陪圣上的。
季云卿丝毫没有“不速之客”的自知之明,见着一桌子菜兴致很高,热络问:“殿下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吃点?”
陛下雪色麾衣上积了些尚未融化的碎雪,在灯下亮晶晶的,挥手挡去前来替他接外衣的侍女。更看也没看季云卿,眸光淡淡落在我身上,只问了一句。
“你答应了?”
我猜他得了消息回来的,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