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淑斋外就是几家搭着窝棚卖茶水吃食的人家,最前头的一家挂着的幌子上写着个大大的“面”字,几张方桌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几个人站在棚子边上排队等空位。
元香风风火火冲在最前头,一看棚子里全是人,嘴上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多人!”
“你看,对面有家阳春面!”凌香视线扫了一圈,正好扫过对面最后的一家小摊。
元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眼里闪亮闪亮,拉着凌香一路小跑过去。
“老板,来四碗阳春面。”
这家面摊人不多,只有一桌人。
“好咧!”
一个中年汉子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添火煮面。
苏昊大步走近,在最外面的木桌边坐下,苏喜妹自是与他同桌,两个丫头一桌。
一勺高汤、半勺细碎的葱花加上一把细面,不过一会儿热腾腾的阳春面就端上了桌。
中年汉子人高马大,身材也挺结实,但下面的功夫倒是细致用心。
他端着托盘先在两个丫头的桌上放下两碗面,又笑呵呵地走过来。
苏喜妹嗅着鼻子闻了闻,不错,这味儿够香够鲜。
“老板,你是老戚家的儿子吧?上次来的时候老戚还亲自张罗着这家面摊,听他提过在乡下有个儿子,就盼着抱孙子了。”
隔壁桌有人对中年汉子说话,中年汉子一边回头笑眯眯地答话,一边伸手往苏喜妹跟前端面。
“我那老爹就爱胡说。”中年汉子嘴上这么说,话里可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一脸欢喜地说道,“我家那口子才生了孩子,老爹帮忙回乡下照顾了。”
说着憨憨地一笑。
苏喜妹视线落在他端面碗的右手上晃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面真好吃。”元香吸了口面汤,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两条缝儿。
中年汉子一乐,端着托盘脚下一顿,“我这儿可是祖传的高汤,姑娘要是觉得好,以后可得多光顾光顾。”
元香使劲儿捣鼓了两下头,一脸的满足。
“那是当然。”
苏喜妹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吃了两口就没吃了。抬头一看,坐在对面的苏昊也是一样的没怎么吃,舀了一勺高汤尝了一口,就没再动那碗面了。
难道苏昊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他是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指挥使,要发现这点儿问题还是轻而易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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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王府听雨阁
午睡后刚梳洗打扮的苏侧妃被大丫鬟伺候着喝下小半盅的燕窝炖银耳汤。
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燕窝养颜凝肤,她一向都很在意自己的外貌。
纵然在京城中她以第一美人自居,却也是丝毫不敢怠慢自己的容颜。
眼角生出一丝鱼纹,也会令她发一通大的脾气。
大丫鬟递来一面银边镶宝石铜镜,苏侧妃颇为满意的对着铜镜照了照,绚烂的阳光穿透窗棂洒进屋子,尤其显得她身上这件赤红广袖流仙裙艳丽夺目。
以往苏慧还在府上的时候,她身为侧妃可是穿不了这红色的衣裙。
红色,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才能配得上。
涂抹着口脂的红唇裂开一丝冷笑,正妻又如何?如今身首异处还会有谁记得?
只有她才是陵王府最尊贵的女人。
苏洛抬了抬眸,凝视着铜镜中的女人笑了笑。
今日大丫鬟为她梳了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镂空穿枝梅花纹钗,合着她身上这件流仙裙很是配衬,高贵中不乏雅致,要是陵王殿下见了定会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苏洛从凝玉般的手腕上退下一个满绿的翡翠手镯赏给了服侍她的大丫鬟,大丫鬟忙欢喜地磕头道谢。苏洛看了她一眼,眸光又扫过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脸上的笑更深了些,这些人都是可怜的蝼蚁,都是仰着她的鼻息而活,这后宅中只有她才是一切的主宰。
有仆妇端上热茶,苏洛啜了一小口,有仆妇捧上点心,她斜了一眼却是没了多大的兴致。
轩哥儿有奶娘照看,平日里她实在是闲的发慌,王府可不是随意能出去走动的,无奈之下她只能种种花打发日子,她的听雨阁都快要被满满当当的花盆塞满了。
自从苏慧死后,她便觉得对什么都提不上半分兴致,有时候就会打发人去请京城中出名的戏班子来府上搭台,张罗几个妇人小姐来陪她解解闷。
只不过陵王府才办了丧事,这样的聚会也不宜过多,闲暇的时候她就盼着陵王能来她的院子,每日都会精心打扮一番。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仆妇忙掀开帘子一角低声禀话:“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
王爷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过听雨阁了。
苏洛顿时眼中一亮,打起精神,被大丫鬟扶着下榻,整理好衣裙。珠帘被掀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王爷吉安。”苏洛曲膝行礼,屋子里跪倒一片。
“免礼。”韩子烨大步流星走进来,一撩下摆坐上软榻。
苏洛被大丫鬟扶起身,屋内外侍立的仆妇婢子才全都站起来,有仆妇沏好茶端上来,随后弯腰低头恭从地退到一边站好。
苏洛被扶着坐上软榻的另一边,榻上中间是一张樟木小几,上面放着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王爷今个儿怎么得了空来妾身这儿呢?”苏洛笑靥如花,含羞带怯地睨了一眼陵王殿下。
韩子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