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幽静清雅,微风拂过,只有袅袅琴音和竹叶沙沙轻响。
竹林中的争吵就显得尤为声音响亮。
来看热闹的贵客们都将章二太太和她闺女的话听进了耳里,众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鄙夷和不屑。原来这就是方家嫡女方婉如订亲的夫家人啊!
本来章大少爷在国子监文生中脱颖而出惹来不少人羡慕,如今又能娶得方家嫡小姐,升任翰林院侍书,就更令人刮目相看了。
但今个儿被章家人这么一闹,众人心中都对章大少爷的好感瞬间一落千丈。
还连带着看起了方家的笑话。
倒不知方老爷子看上了章家哪一点儿,难不成方家的嫡小姐与章大少爷早就生米煮成熟饭,方老爷子才不得不同意了这门亲事?
像章家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就算是倒贴,京城中的勋贵大族也不可能咽得下吧!
凌香抽抽搭搭地向荷塘边的贵客们讲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便添油加醋地把章二太太如何仗势欺人,如何仗着方家的势力欺凌成衣铺子的阿牛媳妇家,如何蛮横不讲理地要把自家小姐抓来私下处置。
那言词句句肺腑,语气柔肠百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章家人的嚣张跋扈。
在场的贵客们无一不为之动容。
……
竹林中方欣狠狠地瞪了一眼章瑶,俊朗的脸庞因为怒气微微发红。
“是谁允许你们擅用私权!胡乱把人给抓来的!”他沉声说道,紧紧捏住拳头,竭力克制住自己欲喷薄而出的怒意。
方家是书香世家,家中父亲身为四品朝官,多年来恪守己律,绝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可章家人倒好,四处拿着他们方家为虎作伥,毁了方家的名声!
章瑶惊恐地望着方欣愤怒的面孔,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谁能想到方二公子会突然出现在竹林中!
章二太太吓得不轻,身后的护院仆从也都惊吓不小,浑身发抖不发一言。
元香趁着扣住她肩头的两个护院怔忡的片刻,忽的挣脱他们的大掌,一溜烟就跑到了苏喜妹身边。
章二太太见状,定了定神,脸上扯出一个别扭又牵强的笑来。
“原来二郎也在啊!”她讨好般地说道,“早知道二郎也在,我们就应该把那丫头交给二郎发落了,先前方三夫人为我们娘俩出头,但那丫头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今个儿正好碰巧被我家婆子看见,本来我们想着要不就算了,但想了想那丫头出言不逊诋毁方家,我们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她不把方家放在眼里,况且方才的那些话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只是想着让她说出自家小姐的去处,我们也好讨回一个公道。”
这话倒是说得体面,一言一句都是在维护方家的颜面。
就像是那天在成衣铺子,她得罪的不是章家人,而是方家人一样。
章瑶见方二公子默然,以为是他相信了自己母亲的话,立即上前接上话道:“欣哥哥,是她们主仆蛮横无理,非要抢我看上的衣裙,我都说了这件衣裙是在大哥与婉如姐姐成婚时穿的,但那家小姐根本就不把方家放在眼里,还出言侮辱那件衣裙是一般丫鬟才穿的,欣哥哥,她这么说不就是欺辱我们章家吗?还连累了方家的名声,我们章家实在是对不住方家。”
章瑶一边说着一边低低地哭泣,当真是梨花带雨般惹人怜惜。
“你不要血口喷人!”元香急了,张口就反驳道,“明明那件衣裙是阿牛媳妇为我们先挑选的,是你们非要嚷嚷着要打要闹,还要叫方家人为你们出头,阿牛媳妇说了一句公道话,竟被你们章家欺压连一口新鲜的果蔬都买不到,可怜他们一家子这大半个月来只能吃烂掉的菜叶子和萝卜皮!你们章家仗着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就四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欺压勤恳老实的良民!”
“二郎,你千万不能被她的话给蛊惑了,她这是在离间我们两家人的情意。”章二太太脸色一变,她忙着上前说道。
阿牛媳妇的事是真的,只要方家人细细一查怕是就能查出真相。
事已至此,她只能把所有的事端都推向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方老爷是朝官,必然会有对立的大臣时刻寻着方家的错处,要是她们娘俩是被人挑唆鬼迷了心窍,那么这个挑唆之人才是居心叵测的罪魁祸首!
章瑶低低地啜泣,神态间全然都是有口难言的委屈。
这样看来,倒像是被苏喜妹主仆给欺负了一般。
章二太太嘴角更是带起一抹有苦说不出的晦笑来。
苏喜妹不得不承认这母女俩的默契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方欣不似内宅妇人那般好糊弄,怎么会轻易就相信她们说的那番“肺腑之言”。
何况方才在竹林外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那可不像是这母女俩有什么难言的隐晦!
但能来月满楼的都是京城中的高门贵胄,眼下章家又的确是和他们方家订了亲,要是章家人德行败坏,他们方家也会被人耻笑烙下话柄。
方家向来重视门风,父亲是断然不会允许有辱自家门楣的事发生。
“二太太,你之前提及的和你们有过争执的便是这位小姐,对吗?”念及此,方欣开口问道。
章二太太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方欣见状,就转过身向苏喜妹拱手作礼。
“姑娘,看在方才我们对弈的棋局份上,无论是先前的事,还是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就这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