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带回来的两个小木桶里装着的是蜂蜜,蜂蜜雪梨汤正好是这个季节的良品。
蜂蜜是童妈妈备下的,以前大小姐爱喝,想着七小姐也会喜欢,就让童四哥赶车送来了。
元香进屋子放下小木桶,然后走到藤椅边低声说道:“小姐,章二太太的事童妈妈已经打听到了,听说这大半个月来那家成衣铺子都被章二太太闹得没人敢去了,阿牛媳妇也不敢和她闹,就索性关了门店,但那章二太太却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还跑到人家的屋子里去闹,非要把小姐您给找出来,还说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小姐您吃不了兜着走。”
苏喜妹安静地听着她说,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眼眸中却是似乎有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章二太太是什么人?
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又在街坊邻里面前丢了脸,以往她穷的时候就是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如今有了身份和地位,只会变本加厉把刻薄的癖性暴露无遗。
“她还说什么了?”苏喜妹坐了起来,背挺得直直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元香索性从屋子里拖了一把板凳出来,挨着七小姐坐下。
“章二太太还说阿牛媳妇成心和她作对,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方家嫡小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道章二太太怎么说了一番,方家人当真来给她出头了。”
章二太太最擅长搬弄是非、黑白颠倒,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方家是书香世家,门风端正,竟也搅合进了这档子琐事。
看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喜妹忽然就笑了,想起那日李大富就是这么说她和元香的。
元香看着自家小姐笑得欢快,嘟着嘴问道:“小姐,您在笑什么?我说的有那么好笑吗?”
苏喜妹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笑你,而是笑……其实也没什么,那么其他人呢?都查得怎么样了?”
元香一听小姐的问话,自然明白“其他人”指的是谁,立刻就一本正经地回话:“章三爷欠了赌坊一千两银子,现在正愁着怎么才能还得上!还有章大老爷竟然在宅子外养了小妾,章大太太似乎并不知情。”
说到这儿,元香嘻嘻笑道:“这章家还真是够乱的,童妈妈还说章二老爷管着章家的百亩良田,从中捞了不少银子,还串通外人购置铺面,拿了不少好处。”
章三爷是章三老爷的长子,但章三老爷是章家老太爷的庶出,所以在三房中没什么地位。
章二老爷就不同了,是章老太爷嫡出的次子,也是章老太太的亲儿子,虽然章二老爷不争气,读书样样不如章大老爷,但章老太太却是很疼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当年还撮合了他和娘家的亲侄女的婚事,足可见章老太太对章二老爷的喜爱。
而章老太太娘家的侄女就是现在的章二太太。
不过最让苏喜妹意外的还是章大老爷在宅子外养了小妾。
章大老爷便是章大少爷章承的父亲。
只是在她过往的记忆中,章大老爷一直与章大太太恩爱有加,当初章大太太为了能和章大老爷成婚可是私奔过。
据说当时章老太太已经相中了一门好的亲事,无奈被章大太太一搅合,什么都化成了泡影。
因此章老太太一直都不怎么喜自己的这个大儿媳妇。
“这家人的确是够乱糟糟的。”苏喜妹唇角一扬,白皙而精美的脸庞宛若含苞待放的海棠,令人心神一晃。
元香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也不知道那方老爷看中了章家的什么,竟然把自家的嫡长女嫁去这样扶不上墙的一家子,听童妈妈说,章大少爷前两日被朝廷任命为翰林院正九品侍书,直接就从国子监的文生中脱颖而出升任翰林院有品阶的文官,这背后一定少不了方老爷的推波助澜。”
章承就要是方家的乘龙快婿了,方老爷自会瞄准机会提拔一下,这样就不至于自己嫡长女出嫁时脸面上太过不好看。
苏喜妹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让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元香向藤椅边挪了一下板凳,把脑袋凑上去压低了声音:“查清楚了,方老爷隔三差五就会去城西的一家月满楼喝茶听曲,据说这月满楼是京城中勋贵们最爱去的地儿,楼主棋艺琴艺皆是上上层,有人为了能和月满楼的楼主对弈一局,不惜花上千金。”
苏喜妹在听到“月满楼”三个字时眸光微微颤了一下。
她分明记得谢氏的玄铁盒中有一张房契就是京城西面的月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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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童四哥赶着马车停在了一个胡同口。
凌香扶着苏喜妹下了马车,元香捧着一个小盒子随在身侧,童四哥也提着两只鸡鸭跟了上来。
他们一行人走到胡同最里面的一家屋瓦矮房,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娃正蹲在门口挖泥巴。
苏喜妹笑着上前问道:“你家大人在家吗?”
那胖乎乎的小娃眨巴着两只金亮亮的大眼睛抬头看过来,嘟着嘴默默想了一会儿,转过头冲着矮房子里喊了一声。
“娘,小阿牛家有大人在吗?”
元香一听“扑哧”笑出了声来,凌香俏生生的脸蛋憋得胀红,童四哥也难免一脸的古怪表情。
阿牛媳妇抹着手从屋子中走出来,也没看门口站着的人,就对那胖乎乎的小娃骂道:“你这孩子,娘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在门口玩泥巴吗?小心坏人把你抓……”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