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西街的街口便停了下来,李大富掀起车帘就要往下跳,动作却是突然顿了一下,嘴里嘀咕了一句:“他怎么在这儿?”
苏喜妹已经挑起窗帘往外看去,却也是神情一怔,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遇见那个人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遇上了。
街对面是一家丝绸铺子,章承正在一叠绸缎中细细挑选。他的身边赫然站着一个形容姣好的女子,那女子也正直碧玉年华,穿着一件粉色水仙短褂搭配素白的鲛纱裙,说笑时媚态娇柔尽显,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羞怯。
那是方家的嫡小姐方婉如,要不是章家二太太说漏了嘴,她也不会知道章承要娶方婉如为妻。
原来章家一大家子都瞒着她!她一气之下跑到方家大宅的门前要问个明白,正好撞见了章承殷勤地扶着方婉如坐上马车离开……
“你认识他?”苏喜妹轻声问道,目光沉静如水。
李大富放下车帘坐了回来。
“本公子怎么会认识那种货色!”他语气中带着不屑,“不过我知道他,他是翰林院的文生,听说三月十五就要迎娶方家的嫡小姐过门了。”
三月十五?不就是这个月吗?
还以为他早就娶了方家小姐,是方家的姑爷了。
苏喜妹回过头看来,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李大富以为她没听说过京城的方家,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方家是书香世家,族中也出过两个二品大员,但后来族人不争气,败光了家业,那时方家分宗后嫡系就迁到了京城,嫡长子方弘文十年寒窗终于中了榜眼,方家才有了今时今日。”
李大富见苏喜妹还是怔怔地盯着他,便补了一句:“方弘文就是现在方家的家主,官居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
苏喜妹点了点头,这才放下手中挑起的窗帘。
难怪一个堂堂正四品的大员会看得上只是翰林院文生的章家少爷。
他们的过去大概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吧。
章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却也是出过几个拿朝廷俸禄的品阶官员。后来章家也是同样的没落了,虽然族中有两三个廪生,但对章家的发展和传承却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分宗后章家的嫡系就举家迁来京城,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为章家大少爷谋得一个好前程。
章家的过往自是比不上方家,但这样相似的经历或许会让方老爷心生恻隐之心。
何况如今的方家虽然看起来风光,但细细盘算一下,就会发现方家在朝中的名望日渐式微。
可以说方老爷独自撑起了整个方家。
而方家的后辈中只有两个嫡公子有入学国子监的资格,方老爷为了方家的前程一定会竭尽所能拉拢国子监崭露头角的学生。
要是没有后辈的支撑,就算当前风光无限,数十年后恐将也会重蹈覆辙。
“方老爷倒是一个心思通透明了的。”苏喜妹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李大富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区区文生,方弘文那只老狐狸好歹也是朝廷重臣,竟然会同意这门婚事,也真是够稀奇的。”
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章家比起方家确实是相差太远了。
不过国子监的文生中,风头正盛的公子们要么有丰厚的家底要么背后有家族的支撑,只有章家什么都没有,大概这也是方老爷选中章承的原因吧。
章承想要有个好的出路就不得不依附方家,全心全意地为方家办事。届时章家和方家就会是同气连枝的两家人了。
方老爷摒除门第之见,为方家谋福百年,的确是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
苏喜妹瞧着李大富好似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好像对他有偏见。”
李大富一听,龇牙咧嘴地说道:“那小子为了能攀上高枝可是不择手段,我听说他原本有个未过门的妻子,不知怎么,突然就音讯全无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把人家给逼走了。”
“那他怎么说?”苏喜妹脸上的笑意还在,但她的一双眸子却好似深不见底。
有个未过门的妻子突然不见了,那个人一定会有一番说辞吧。
“他还能怎么说!”李大富撇撇嘴道,“不就是说什么缘分已尽,人家有了更好的归宿,留下书信走了呗,反正我是不相信。”
“他真这样说?”苏喜妹嘴角弯弯挑眉看着他,眼眸却是更加的幽深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大富一脸的愤愤,“那小子是个十足的小人,你千万不要被他文质彬彬的外表给欺骗了,他那龌龊的心思,怎么能逃过本公子一双火眼金睛!”
两个小丫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元香鼻子里一哼,“李公子,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装着缺胳膊断腿的衰样儿,还好意思说自己不骗人!”
“你说谁衰样儿啊!”李大富顿时满脸怒意,冲着元香咆哮道。
“说的就是你!你这个大骗子!”元香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瞪,挺着脖子,也不甘示弱。
李大富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小子未过门的妻子才离开大半年就迫不及待的娶方家小姐,不是早就勾搭上了那是什么!只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明白,还以为他有多深情似的,未过门的妻子留书出走,他还足足等了半年,得是一个多痴情的人!”
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