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黑甲的战士驾马来到,纵枪挡住巨剑的去路。
枪身出现细细的裂纹,骤然间粉碎,火马前蹄一踢,将那身披恶狼铠甲的怪物连人带剑踢进废墟!离这里至少七十余尺的距离,鬼马一踢足有数万斤的力道,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走。”骑士漆黑的头盔内只迸出这一个字!陆轻尘抬头看去,浓雾已经大量侵入天顶寺,结界已破。他拉着两人“别耽搁了!”
夕野回头看着那位红袍飘摇的骑士,恍觉熟悉,待他们一冲出天顶一寺,大雾便将两具身影彻底埋没。
黑甲狂人手臂错位,但某种神秘力量将手硬生生翻转回来,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骨肉之间的摩擦声,“嘎、嘎啦。”无比轻快。
“你我本是同源,为何执迷不悟?”
漆黑的战士将剑执起。“没得谈!”面甲卸下,竟是一副与陆轻尘相同的眉目,只是眼中少了生趣,变得浑浊不堪,充满暴戾。
他沙哑的声音更像野兽的咆哮,“我要一个人杀光你们所有人。”
巨剑再次咆哮起来,骑士抽出雪亮的长刀,策鬼马咆哮而去!
没有任何繁琐的招式。
一剑,只有一剑,就像狂风席卷而过;一刀,只有一刀,好像闪电撕裂天幕。金属的碰撞声仿佛使天地万物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纵横南北的时代。
“喂,喂!你怎么啦?”夕野扇了陆轻尘两耳光,可他仍旧陷入昏迷。他们刚刚逃出天顶寺,回到吊桥附近,可陆轻尘忽然陷入诡异的昏迷。他眼前越来越模糊,仿佛看见当年城边的牵牛花开了。
百姓们绵延百里,高呼喝彩。
那一队身披黑甲、剑锋雪亮的战士们胜仗归来,而这不是平凡的一战。
“三千破十万!”“是那狼将哪,听说一人在前,杀得敌人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男人们振臂高呼,女人们抛下一缕缕绫罗绸缎,“狼将我爱你!”满城荣耀,百里高呼,副将头顶五颜六色的流苏,看着他们百战百胜的大将。领头大将跨一匹高头大马。这马仿佛有了灵韵,每遇女子献花,便用嘴巴衔给马上的大将,大将轻嗅花香,用手轻轻抚着马鬃。就在战马低沉的嘶鸣声里,他双手捧在头盔上,缓缓摘下......
陆轻尘呆住了。
满城男女也都凝固。他们痴痴地盯着马上之人,之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民女们冲毁了队列,阻在队前轮番献花,马儿应接不暇,马上的人却蹙紧眉头,显然有些疲于应付了。
至此以后,世上多了一句:马衔蔷薇不应急,花愁乱世英雄颜。那段陆轻尘一向以为是野史的后史记载了这一幕:因其倾城绝貌,被满城女性簇拥围困,是狼将、狼王......并非食毒蛇猛兽粗野之徒,而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更诡异的是,他的眉目与陆轻尘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陆轻尘在心中将所有混乱的线索聚在一起,仿佛一盘散乱的局,现在一场惊天阴谋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看见了开始,看见了结局,看见了一切,这些日子的阴霾终于在顷刻间消散。
“咳。”火马被砍成两截,那身陪着自己戎马千年的玄甲红袍也沾满了自己的血,他早已不如前。
纵是足以扭曲整个天下局势的超凡之才,在千年诅咒之下,也成了丑陋不堪的皮包骨头。黑暗面却在成长,经过千年时间的孕育,这头漆黑的野兽已经无法无天。那漆黑的铠甲野兽已经提起将军的脑袋,生命最后一刻,那双眼里划过陆轻尘才有的寂寞。
他已无法逆转。
封在鬼棺中的大将之躯保留着那位狼将所有的“善”,相反,这头被囚禁在深处的漆黑野兽则吸收了所有的“恶”,是这个世界最凶猛的杀戮机器。
仿佛地狱里的鬼神挣扎着爬入人间,再没有什么能将他制服。
“世界因果,你种下的因,就得长出的果。就算你的心已经破碎,也不能逃脱凡人轮回的大因果。执着的爱带来恨,执着的恨带来伤,可笑,可悲,可泣。”
所以陆轻尘醒来的时候那么决绝,他说:“你们先走,我殿后。”
“你一定要跟上呀。”夕野将吕月池背在身上,边揪起陆轻尘的衣领:“你若不来,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看着她寸土寸金地跑远了,陆轻尘回头向寺庙走去。
大雾之中,鬼哭狼嚎。
那柄漆黑的巨剑好像沾染了世间所有灵魂的哀怨,它们都在漆黑的战士身畔扭曲嚎叫,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吞噬殆尽。
就算他是狼将!
那个举世无双,豪气吞天的乱世英雄,也被恶毒的诅咒化身为杀人机器。
陆轻尘冷笑,“你不杀死我就不会罢休。”
黑甲怪物点了点头,那沉重的头盔锵锵发响,他将巨剑一杵,陆轻尘脚下都在颤抖。
陆轻尘大吼:“那你还在等什么!”
黑甲怪物有些悸动。
陆轻尘再吼:“你这条疯狗!这个扭曲的疯子!”
黑甲怪物咆哮而出!那股巨大的音波竟震得陆轻尘七窍出血。陆轻尘痛苦地捂住双耳,那头怪物拖着三米多长的巨剑杀了过来。
“来吧,来吧......”
因为是他,才了解这一剑的力道,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下这一剑。
现在有了。
来人头戴夜叉面具,身穿皮夹克,挥一柄长长的古剑。可惜剑已断裂,双手尽碎,他用陆轻尘熟悉的声音吼着:“跟我走!”
“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