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我活了这么些时日,从来也没见过什么神明,都是拿来吓唬人的,算不得数。”

“喀嚓——!”

一声碧蓝色的炸雷在火山顶上爆响,雷电不是寻常的叉子状,而是粗大的直柱形,晃得整个燃石镇都为之一亮。光头话音未落,却被吓得一个激灵,登时脸色苍白地闭上了嘴,惴惴不敢再说一句话。街区四下缓缓行走着的人群自发地开始了新一轮祈祷,天灾之下,每个人都变成了诚信求愿的香众。

闹剧已了,泰格不再关注颔着首不停嚅嗫什么的壮汉,而是郑重地对林克说道:“你娘……你不能把她一个人先送上飞空艇,艇上没有人照顾,还不如就这么在雨里等着。这样吧,你先带着老人家到街区的北头,我看看这条街上还有多少老弱病幼,也都携着家眷,一并先送到飞艇去好了。猎神使者把我选中,我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同乡受苦,相信神明也会理解我们的。”

年轻人自是千恩万谢地携了老母,从队列的缝隙中一步步向北边挪蹭过去,黑脸壮汉却原地站定,狐疑地朝空中望了一眼。天上仍是阴云密布,雨水洗刷之下,空气中的灰尘已经逐渐沉落了。新降下来的雨水澄澈透明,这是好事,意味着飞空艇起飞的危险性又降低了几分,然而这不是他所期待的事。

自十分钟前,猎神使者的声音已经再没响起过了。泰格有心将方才的状况向神使发问,得到的回应只有一阵沉默,新晋治安官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不妙,面上却只能强撑着,不让周遭的平民看出什么端倪来。

“大概神的指引到这里就足够了吧。”汉子向自己解释道。

从最初面临天灾的恐惧中挣脱开,眼前小镇已经大体上稳定了下来。尤其是远处的起降坪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更是给等在街巷中的平民心中燃起了一团希望之火。

起降坪上冒雨作业的时候不少,但没有哪一次,广场上的人们是为自己的性命而忙碌着。机务们的效率从没像现在这样高过,旗手的动作也一个比一个标准,俨然是工会训练的产物了。

气舱正在接连的号声中逐渐鼓成梭形,闲余的青壮汉子们从货仓中鱼贯而入,将成箱成箱的杂物向外搬去,给即将躲进舱室的逃难者们腾出空间。和往常相比,起降坪上已经没有多少飞艇了,调度起来更是容易。舱肚最大的中型货艇顺着滑道拖进了甲一号乘降台,驾驶员正在给动力炉做最后的调试。听到机舱外螺旋桨带起的风压声,货仓里几百名又冷又饿的难民,将满腔劫后余生的喜悦尽数化成了呐喊。

震耳欲聋的喊声中,莉娜赶忙把脑袋从飞艇舱盖中缩回来。齿轮随意地丢到地上,便把耳朵紧紧捂住:“这就是最后一个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还不行。”无名蹲在地上一只手将油布高高举起,遮住身前的三寸之地,另一只手在一张展开的地图上指指描描。

女匠人从飞艇的龙首处溜下,漂亮的紫色铠甲混了一层机油和泥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泛着油花:“在帮这些蠢货们找个出路?”

“你做事的时候,我顺带检查了每个飞艇的油尺,就像你说的,一个小时的燃料存量飞不了多远。”隐身猎人用湿漉漉的手指在地图上虚划了个圈,“第一艘飞艇就要起航了,他们总该有个靠谱的目的地才行。”

“我还以为你们会让他们一直在空中盘旋呢,毕竟鬼吐浆冲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莉娜在空中接了些雨水,将自己满手的机油洗净。

老猎人抬起头,火山上用肉眼都能看到连缀的石浪了:“下了几十分钟的瓢泼暴雨,别说是古龙,就是真正的神仙也救不回来。镇子保不住了,上千户平民早晚需要安置。”

“呵……地下世界可没有‘安置’一说。”莉娜摇头笑道,一个小时的航程内并不是没有其它的聚居地,不过大多也都是暗影猎人的地盘。一旦几十艘飞艇浩浩荡荡地降临在别家的地盘上,迎接他们的只能是守城的战舰和防空设施,“费了这么大力气,给他们续上了一个小时的命,你我也算是仁至义尽,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还有别的办法——猎人工会在水没林和火山猎场的交界地带,设立了不少研究和防御一体的前哨站,或许能把这些飞艇引到那边去。”无名的眼睛一亮,“他们不会拒绝几千个天灾中侥幸生还的难民的。”

“喂,这些可怜的家伙才刚刚折腾些活路出来,你转手就要杀了他们吗?”女匠人狠狠地抓了几下头发。最近的工会据点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的航程,飞艇行上半个小时,就意味着步行要走上几倍的时间,无名的建议无异于把上千个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把推进荒山野岭之中。

“如果工会能提供接应和燃料的话——帮我擎着油布。”隐身猎人不由分说地将遮布塞进莉娜的手里,从腰间抽出纸笔草写起来,末了又取出一方小巧的铜印盖在手迹之上,和一颗异常粗大的信号弹卷在一处,“尘儿,想办法给我争取些时间,有些东西要送给头船的驾驶员。”

“喂,这可是执事等级才有的印信,拿着它都能调动小半个城市的猎人了!”莉娜看得清楚,瞪大眼睛说道,“这样你还敢说你不是工会猎人?”

“前辈……”年轻猎人的声音已经疲惫到极限了,提神饮料已经喝到不起作用了,就算封尘再如何节省精神力,甚至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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