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殿内的笙歌曼舞被突然打断,平和舒缓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歌女们纷纷拢起了水袖不知所措地聚作一团,很快就被人带下去,一些大臣也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满脸疑惑地望着面容严肃的御林军,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心里却是慌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没听皇上刚才说吗?朝中有人通敌啊……”

“啊?竟有此事……”

有些大臣稍微镇定点,仍旧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通敌之人自当死罪,但他们置身事外,又何须慌张。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安分的,瞟来瞟去猜测那个通敌叛国之人究竟是谁。

御林军首领和御史大夫从人群后一同走了出来,到李翃面前行了行礼。

李翃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按原先计划行事。

御史大夫领命,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此次战火由北戎率先挑起,我祁军将士为护家国,在前方浴血奋战,誓死不归,祁北之战折损我军三万兵力……不想朝中却有人通敌叛国,利用职权之便将军中机密泄露敌方,此举真乃泯灭天性,论罪当斩!”

御史大夫一脸悲痛愤恨,感情交加控诉的唾沫横飞。

不过众人早已没心思听他说话了,因为右面的最前座上,稳稳端坐的唐太师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

谁是通敌叛国之人,还有什么不清楚?

大臣们讶异非常,议论的声音瞬间变大就像炸开了锅。虽然有些人表示不敢相信,但如此情境下已是大局已定,平时与唐太师交好的几个大臣纷纷面色惨白,不敢发一言。

但唐太师毕竟是老狐狸,就算此刻被制住了,脸色也毫不慌乱,只是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因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正是唐深。

御史大夫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将上面记录的唐太师罪证当众一一念了出来。

殿内另一侧,御林军首领压着两个北戎俘虏上来。

唐太师一看那两人,脸色才开始不好了,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掀官袍跪在地上,语气沉痛地说:“老臣为祁国尽心尽力,辅佐两代君王,忠心日月可鉴,还恳请皇上明察!”

“证据确凿,唐太师还想让朕查什么?”李翃抬起步子,缓缓走到他面前。

唐太师话语一噎,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又偷偷斜眼看向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大臣。

可那几个大臣纷纷避嫌地转过了脸去,其余事情他们说两句倒也无妨,但这可是通敌叛国啊,谁沾一点可就惹了一身的骚!更何况,人家儿子都知道明哲保身,他们又凑什么热闹,嫌官位太高小命太长吗?

“唐太师勾结北戎,与敌暗通,险困我大祁军士于荒漠,损国利益,理应论罪处死,”李翃的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众人,声音冰冷而平稳地说道,“但,朕念其辅佐过两代君王,其子检举且立下军功,以功补过,遂撤去其官职,流放边疆。”

此话说完,底下又是一阵小骚动。

唐太师闻言,略微诧异地抬起头。

眼前的这个年轻帝王,踏着青缎朝靴,一袭明黄色沧海龙腾的长袍,黑发束着紫金冠两侧垂下金线璎珞,衬得他面庞白皙如玉,狭长黑眉飞扬微挑,褐色眸子里露出高深莫测的光芒,浑身散发出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唐太师心中震颤了一下,这么些年,他早该认识到的,皇上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借助他力量登基的皇子了,他如今大权在握,皇位稳固,哪里再需要容忍自己?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没将皇上看透……

皇上的心思太深,怕是从一开始就忌惮自己,一早就开始一步步谋划,通敌之事……皇上都看在眼中只是隐忍不发吧?

“微臣——多谢皇上饶恕一命。”

唐太师闭了闭眼睛,表情微微动容复杂,此时情景,加上铁证在前,就连亲儿子也背叛自己了,他除了认罪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怪,也只能怪他这些年确实太狂妄了些,荣宠蒙蔽了双眼却忘了这究竟是谁家的天下!

他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不禁显得有点苍老佝偻。

唐泽坐在上座挺直了脊背,神色淡淡地看着未央殿内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唐太师被御林军带下去,唐深仍旧安然无恙地坐着,其余大臣也没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才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在宫宴时趁其不备先发制人,扣住对方再细数其罪证,是最稳妥也是最容易的办法……这件事李翃并没有瞒他,所以唐泽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但心里的忐忑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他抬眼望了一眼李翃的背影,高大修长,笔直挺拔地立于正殿中央,微晃的灯火在他身边一侧投下斑驳黑影,浑身显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威严气势。

不知怎么的,唐泽忽然产生了几分安心的感觉,他收回视线,垂了垂眼睫,心下不禁微微一动。

之后半月,朝堂中涌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诡谲风波。在这场风波中,除唐太师通敌被惩之外,共牵涉出其党羽一十三人,均得到了相应处置。

而唐深作为唐太师之子却凭借着检举和军功,不但没受此事牵连,反而加官进爵,受百万金赏赐,更得圣上信任。

唐家——竟在这场微妙的朝堂变化中保存了下来。

随后,李翃的封后圣旨也下达了。虽然朝中对此事颇有微词,但李翃力排众议,加上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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