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闹变扭到什么时候?”李翃见她如此态度,却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唐泽笑笑,说道:“臣妾什么时候在闹变扭?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和您闹变扭啊?”左右是回到宫里了,他干脆又自称起了臣妾。
李翃瞥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冷淡如水,以往至少会笑着敷衍应付自己一下,如今却是直接冷了脸色。
他心里不由一怒,可情绪到了脸上,却是唇角讽刺一勾:“离宫之事可是和李煊有关?”
唐泽眼睫眨了眨,说:“皇上心里明镜似的,还用的着问臣妾?”
看着她漫不经心,略略讥讽的笑意,李翃强按捺下翻滚的怒意,要不是知道她和李煊只见过寥寥几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他现在就想立刻杀了李煊。
“如果朕强留你在宫中,你是不是准备以后都这样对着朕?”李翃眸光一沉,侧过脸问道。
“那皇上希望臣妾什么态度?您希望臣妾用哪种态度,臣妾就用哪种态度,怎么敢违抗您?”唐泽笑容绚烂,语调却讽刺,心想着既然这样了,干脆索性挑起对方的怒气。
不过李翃的忍耐性比他想象的要好,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拢紧了,捏了捏拳,说道:“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这样还不够吗?”
“我只想要出宫,皇上应允吗?”
李翃话语一噎,盯了她许久,唇角一点点紧绷起来,看她的眼神似乎觉得对方是在无理取闹,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冷冷道:“朕知道了。贵妃最近就呆在景仁宫好生反思,想通了,朕再放你出来。”
说罢,他收回视线,毫无表情地抬脚就踏出了门外。
唐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筷子。
呵,又来了个一言不合就禁足?
或许这就是他拼命想出宫,不愿意呆在宫里的原因呢……
“禁足就禁足,反正老子最近也没心思应付人情世故了。”唐泽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景仁宫殿外,一直跟随伺候的小太监见李翃满脸怒容迈着大步子走出来了,心中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迎上去喊了声:“皇上。”
可李翃没有搭理,看也没看他一眼,也没有坐上轿撵吩咐回去,而径直朝远处一个方向走去。
小太监伺候多年,自然瞧得出皇上情绪极其不好,连忙吩咐一众人远远地跟在身后,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李翃走了一段路,直到眼前出现了高高的百级台阶,才蓦地停住脚步。
他嘴角苦涩地牵扯一下,心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想了想,还是抬起步子,拾级而上。
皇宫城墙之上,放眼远眺,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一片片朦胧温馨的橘色灯火连绵不断,映着暗夜里的山峦,深紫色的夜幕,万里江山繁华绮丽,恢弘大气。
这美景,这权势,催生了多少人的**,当然也包括他的。
只是如今,这些都在他一人掌中。
可心里,却仍旧没有**满足,权势操纵带来的喜悦,浩渺天地,高处不胜寒,愈是居于高位,拥有的多了,看见的多了,心里反而有一阵难以抑制的空旷落寞……
也或许,是他太贪心了,得到了权势,也想得到她。
李翃记得,半年前,他拉着唐泽站在这里,一同欣赏过洛城夜景的绮丽繁华,那时正值祁赵两国议和,他心知和亲对修宜并非一个好的安排,但为了祁国,亦或是自己的野心吧,他还是选择将修宜远嫁赵国。
可她却是说了一些令他没想到的话,虽然知道,或许她是为了讨好自己,但在内心困苦的时候,有一个人能支持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能抚平情绪,温暖人心。
李翃定定地望了一会儿远处,闭了闭眼眸。他知道自己生性薄凉,对于很多人很多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可以冷下心肠,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性子,他才可以成功地登上皇位……
可是对着她,似乎又不同了,即使满心怒意,却也选择隐忍不发,一次次的容忍,不自觉的小心讨好,她不想说便不去计较秘密和过往,也拿出足够的耐心等她……到底还让他做到怎样,才可以换得她的真心实意?
“皇上,下雪了,您早些回养心殿吧。”
身后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
李翃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不知何时,整片幕布灰皑皑的,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从头顶坠落,青色砖墙上迅速地积起了一层莹白色的薄雪。
他侧脸看了看身侧,空无一人。
“走吧。”
他凝神片刻,才低低说了一句,伸手弹了下肩上落雪,迈着步子朝夜色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