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低眼瞥了一下,只见李翃握在酒杯上的手指微微拢紧,指骨用力得有点泛白,但他仍旧目光淡淡,嘴角甚至还擎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然,这笑容还是很假的,纯粹是格式化,毕竟赵国使者在祁国地盘竟敢这种态度,他心里肯定不满。
但面子上的功夫必定是要做到家的。
唐泽压低声音:“皇上,这赵国使者说话也太无礼了。”
李翃望了她一眼,同样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是祁国,他必不敢做出格的行为,口舌之争罢了,朕让一让他又何妨?”
酒过三巡,文武百官均喝的有点醉意。
接待赵国使者最大目的就是交换两国议和文书,可如今酒吃了一半了,正事还没办一件呢!
唐太师于是站起来,对李翃说道:“皇上,赵国使臣此次出行时间短,老臣认为,不如今晚就将文书之事办妥了。”
“唐太师说的有理,”李翃挥手让他坐下,又看向赵国使者,“不知贵国意下如何?”
赵国使者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眼珠一转,说道:“议和文书自然是要交换的,只是……微臣来之前,赵国皇帝有所吩咐,若祁国都是些贪生怕死,无智无谋之人,那文书也就没必要交与了。”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李翃不禁皱了皱眉。
他目光微冷,面无表情地问道:“赵国这是何意?”
赵国使者站起身行了个礼,拍拍手,身后立刻涌出三个赵国人,每人手上捧了一个黑瓷坛子,上面均用青色竹艾密封,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议和文书就放在其中一个坛子里,其余两个坛子放的均是我们赵国特有的毒蝎子,一旦被蛰中则三步之内丧命。若是祁国有人敢只手从三个坛子中取出议和文书,那赵两国必能保证五年无战事!”赵国使者解释道。
“万一选中装有毒蝎子的坛子,岂不是要死人了?我看你们赵国根本就没有诚意!”一个将军模样的大臣反对说。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赵国使者晃了几下脑袋,说道,“正是因为我们赵国有诚心,才希望交和之国是存在些有勇有谋的聪明人,而不是一群莽夫和酸人。若你们无人敢出来试一试,那微臣也是愿意将和平文书呈上的,只是在此之前,想见识一下据说在疆场上无人能敌的祁国人究竟是怎样的骁勇罢了,并非不诚心呢。”
不愧是被选为使臣的人,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角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仍是无人敢试,岂不是要被打脸了?而且,他话里话外都带刺,说的好像祁人善战只是吹牛皮。
可这话又偏偏说的讨巧,字面上并没有不恭敬的意思,祁国要是发怒惩治了他,议和文书必得不到,两国关系还要僵化,而且也会在其余小国中失了面子,说祁国仗着强盛欺辱他国。
只听赵国使者又说:“只能选出一人来试,倘若不成功,那便算了。”这蝎子剧毒非常,咬一口便可以毙命,只要选错了坛子,哪儿有力气去试第二个坛子?
听闻此言,坐下的文武百官又不平静了,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
即使有人敢冒险尝试,若是错了,那也只是莽夫罢了,算不得智谋之士。
唐泽冷冷一笑,这赵国皇帝还真是个事儿逼!
他看了看李翃,对方的脸色也并不好。
唐泽定下心神,这会儿子,他肯定是要站在李翃这边的,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帮祁国解决赵国的故意刁难呢?
唐泽抿了抿唇,看看天色,这会儿也到了戌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