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府里来了两个有些年纪的女史并几个孔武有力的宫婢,潘瑾月被强行带进了宫里。
老夫人昨日被潘瑾月伤了心,心口疼得一夜都没睡好,但到底是疼爱多年的孩子,哪能真眼看着不管。
想到养育十年的孩子将要远赴北地,以后便是生死两茫茫,老夫人一阵感伤。
因此天还没亮,她就起来装扮好,想亲自送潘瑾月去宫里,顺便告诫几句,免得到了宫里吃亏。
老夫人心里想的好好的,第一件就是先把潘瑾月安抚好,再去贵妃哪儿求一求,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能不能在远嫁路上找人把她替换下来,然后把她远远送走,过两年在南边找个好人家嫁了。
老夫人为了潘瑾月的事绞尽脑汁,可谁想到潘瑾月却毫不领情,没等她开口便冷脸以对,落了轿后,更是直接撩开帘子,不管不顾的走了出去,丝毫不理身着厚重朝服,正在颤颤起身的老夫人。
随侍在侧的宫婢多少知道潘瑾月和老夫人的关系,瞧着潘瑾月这样没有尊卑上下,都忍不住怜悯的看她。
一瞬间,老夫人的脸似火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潘瑾月却头也不回的顺着夹道走了进去。
宫婢装聋作哑的将气氛怪异的祖孙两带进凤藻宫,贵妃假么假事的安抚了潘瑾月几句,就打发她去顺康宫歇息,只留下老夫人一人叙话。
半柱香后,老夫人脸色难看的走出凤藻宫,回到府里当天晚上便有些不好,郎中连夜过府诊治,最后得了个心情郁结的结论,让好好调养着。
石岚等小辈是在第二天得知的消息,都纷纷过来侍疾,韩氏想着女儿出嫁在即,不愿她累着,便让小辈回去,只留孙氏跟自己轮流替换。
半个月后,老夫人病情终于有了起色,韩氏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石岚却收到来自宫里的邀请,潘瑾月,现任的贤福帝姬请府里的小娘子去宫里闲话家常。
石岚对潘瑾月的感官非常不好,想要拒绝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阮妈妈瞧着她为难,便要回了女史,石岚连忙拦住她道:“算了,她在宫里闷得慌,大姐姐忙着备嫁,不好出去走动,五娘年纪小,跟她也说不到一处,我若再不去,她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阮妈妈也不敢阻止,只能轻叹一口气,帮石岚收拾头脸衣裳,扶她出去。
宫里靠近当今居住的福宁宫和东宫的顺康宫里,潘瑾月气定神闲的坐在正殿的正座慢慢品着香茗。
一旁伺候的春芽不时的偷瞄着她,脸上带着难掩的惴惴。
潘瑾月润了嗓子,抬眼瞧她这副样子,嘴角带笑,话语却森然冰冷,“你这个样子,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春芽吓得嘴唇颤颤,连忙摇头。
潘瑾月道:“那就给我把腰挺起来,别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春芽连忙挺直腰背,极力表现的不那么胆怯。
潘瑾月这才满意点头,道:“去外面迎迎,怎么人还没到?”
春芽应是,快步走出高高的雕花大门。
离了潘瑾月的视线,春芽这才如丧考妣的耷拉下脑袋,深悔自己那天就该强硬一些,拦住帝姬,再不然也不该一时冲动,跟着她坑壑一气,偷听了贵妃娘娘和侯府老夫人的谈话。
不可否认,乍一听到那个消息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禀报给当今,可转念一想,此等涉及宫闱秘闻的事情,自己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宫婢若是贸然禀告,等待她的怕只有三尺白绫或者毒酒一杯。
春芽郁闷的长吐口气,耳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教养她的女史曾说过的话,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
那时她还年轻气盛,女史的话过了耳朵便忘了,如今想来,还真是字字珠玑,只是如今她已悔之晚矣。
远处有几人缓步走来,春芽定神去看,脸上僵了片刻,但很快又挤出了笑容。
石岚随着宫婢走到春芽跟前,春芽恭谨施礼,道了声潘家四娘有礼。
石岚点了点头,春芽笑容可掬的在前引路。
负责带路的宫婢悄然退下,石岚跟着春芽上了汉白玉台阶,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殿内。
潘瑾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步步走到跟前的石岚,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石岚走到距离她五步远的位置,依照礼节给她行了个大礼,道:“潘家四娘拜见贤福帝姬。”
潘瑾月笑吟吟的看她行完礼,才笑吟吟的道:“你我同胞姐妹,何必行此大礼。”
拜伏在地的石岚抽了下嘴角,缓缓起身,方淡淡的道:“礼不可废。”
潘瑾月笑了笑,朝下首位比了下道:“四妹妹请坐。”
石岚又施了下礼,走过去坐定。
潘瑾月抬眼去看缩在门边的春芽,“还不快去上茶?”
春芽肩膀抖了下,颤颤出了门。
石岚转眸看她背影,心里有些奇怪。
潘瑾月拿起茶盏,轻轻磕了两下,道:“我离府多日,不知府里可都还好?”
石岚被打断思路,转过头答道:“祖母从宫里回去就病倒了,大伯母和母亲一直忙着伺疾,大姐姐带着我们打些下手。”
潘瑾月眉头蹙了下,状似关切:“病了?怎么会病了呢?郎中怎么说?”
石岚张口欲言,春芽走到跟前将香茗奉上。
潘瑾月便道:“这是佛茶,四妹妹尝尝味道如何?”
石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