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二爷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轻轻噢了一声,站起来,转身走到身后一整面墙的书架前,伸手拿了两本厚书下来,“你是恩荫入仕,属于杂途,要想有所作为,就得从实务做起……”
“我不是要有所作为,我就是想……”墨七摆着手,赶紧解释,他不是要建功立业,他就是……
“混帐!”墨二爷一书拍在墨七脑门上,“没有作为怎么升官?以后不许把升官做官这两个字挂在嘴上,要做实事,要有所作为!”
“别打了,懂了懂了,就是要说的好听,行行行,我有所作为,你接着说。”墨七抬胳膊护在额头前。
“你得从实务做起,要做实务,头一条先要懂刑律,这是本朝刑统,你先背下来再说。”墨二爷将两本又厚又重的书塞到墨七怀里。
墨七傻眼了,“背背背……这书!这么厚,这怎么背?我……”
“背不背随你。”墨二爷掸了下衣袖,十分淡定,“我跟你说过了,你恩荫出身,不脚踏实地狠出几年力,凭什么往上走?我先前跟你说过,先在六部熟悉部务,等你成亲后,就谋个小县去做一任,若是还不错,下一任换个大县,做上两任三任,考绩得好,一个五品就稳了,调回六部,户部、刑部都行,做个三五年,不出什么差错,再去地方,就是四品了,也不过十来年。”
“我现在在工部,背这有什么用?去了地方,有刑房师爷,钱粮师爷,怎么用得着我背这个?”墨七觉得他爹好象是坑他。
“官场如战场,你连刑统都不懂,等着当鱼肉吗?要是那样,你还是在家好好儿的吃喝玩乐吧,至少有条命。”墨二爷冷脸了,“不想背就放回去,你就现在这样也挺好。”墨二爷往桌子前一坐,一幅不准备再理他的样子。
“我没说不背,我是说,这书……老沉了,我是说,阿爹,我多念几遍行不行?知道不就行了,用不着一字不差,是吧?”墨七抱着书凑他爹身边谈条件,墨二爷呼的站起来,从墨七怀里夺过那两本书,转身就要往书架上放回去。
墨七扑上前抢过来,“好好好!我背,我背还不行吗!不就两本书吗?什么大事!我怕什么?我……”
墨七低头看了眼不但重厚,仿佛还比其它书宽出不少长出不少的两本书,最后一句指定背下来,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你以为当官那么容易?这两本刑统是打底的,要背要看的书多着呢。”墨二爷好象打定主意不想让墨七上进了,扫了眼墨七哭丧的脸,又加了一句。
墨七身子一矮,霜打的茄子一般,抱着书,垂头丧气出了门。
端坐写字的墨二爷眼角余光瞄着他,看着帘子在墨七身后垂下,一下子弹起来,几步冲到门口,将帘子掀起条缝,看着墨七的背影,一直看到他出了垂花门,放下帘子,有些激动的呼了一声,转了几圈,扬声叫进小厮,吩咐他悄悄盯着七少爷,看看他做了什么。
墨七抱着两本厚厚的书,出了他爹的院子,小雨急忙迎上来去接墨七怀里的书,墨七一拧身,“我的书,我自己拿!”
小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七少爷的书,不都是他们这些小厮拿的?难道以前那些书,不算七少爷的书?
墨七抱着两厚本刑统回到自己院里,直接进了几乎从来没进过的西厢房,那是他的书房。
好在小厮们尽心,书房里干干净净,墨七将书放到书桌上,深吸了口气,转身坐下,吩咐小雨,“给我泡壶茶,都出去,别打扰我。”
更加莫名其妙的小雨泡了一大壶茶,配了个杯子,放到托盘里送到书桌前时,墨七已经运足了气,伸手翻开了刑统上本。
小雨还没退出屋,就听到墨七一声吼:“五刑十恶,五刑……”小雨吓的一个哆嗦,七少爷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
墨二爷听小厮禀报,七少爷离了他这里就回去自己院子里了,现在正背刑统呢。呆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先淡定,也许象从前那样,背上半个时辰就把书一扔,该干嘛干嘛去了。
墨二爷淡定坐下,吩咐两个小厮一起去看着,两刻钟回来报一次。小厮领了吩咐出去,墨二爷这折子就有点写不下去了,不是写错字,就是把墨滴纸上了,连扔了四五张纸,干脆不写了,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转圈。
两个小厮一替一回,回来报了四五趟,墨二爷坐不住了,一路直奔墨七院子,站在垂花门下,背着手听墨七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一声的背书。
墨七这书,一直背到午时,饭也是让人送进去吃的,也就是不到两刻钟,小雨提了食盒出来,书房里高一声低一声的背书声又响起来。
这一回,墨二爷淡定不住了,小七这是真要上进了?
午饭后不久,钱老夫人也坐不住了,带着墨六娘子,也赶到了墨七院里,和墨二爷一起站在垂花门下,指着屋里问道:“他这是想干嘛?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这都背了快两个时辰了。”
“才两个时辰,不多,阿娘别担心,再看看再说。”墨二爷颇有几分小激动,儿子要是从此真能上进了,真要是因为娶媳妇……这个媳妇好!
墨七找宁远找到周六那里,周六交待了句,找到远哥跟他说一声,可墨七一走无影踪,直到吃了午饭,周六一直没等到墨七的信儿,就掂记上了,他远哥哪儿去了?出什么事了?有什么热闹?一想到热闹,周六坐不住了,站起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