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泽,你听着,听着就行,我已经投靠晋王,晋王很赏识我,已经委了我做晋王府长史,往后,咱们家,我和你,必定……”姜焕璋咬了下舌尖,喉结滚动,咽回了后面的话,“我是说,咱们,必定越来越好。李氏搬到城外静养去了,这一回,算她识时务,她既然搬出去,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她再搬进来,往后,这府里,就是你我,你就是我姜家的当家主母,我姜焕璋的妻。”
顾姨娘震惊的连咽了几口口水,表哥肯定撞客了!撞客……就撞客吧,最好,这辈子都别醒过来!
“芳泽,你看你。”姜焕璋看着顾姨娘一脸的不敢置信,轻笑出声,“怎么了?小妮子吓着了?我知道你的才能,深知,我知道,打理好现在的伯府,以及以后的姜家,在你,不过举手之劳。你听我说,阿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多少年了,只是一味宽仁,如今咱们这府里,一定好好清理整治,你只管拿出手段,把咱们伯府的气象打理出来,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要怕,有我,这府里,你谁都不用顾忌,听明白没有?”
顾姨娘赶紧点头,心里却一片纷乱,乱无头绪,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她得好好理一理,好好想一想……
夜灯初上,淮南东路宿州城,宿州城里头一份的永丰酒楼二楼。
二楼一整层,只在靠北边摆了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水陆毕陈,满满当当,宁远面南背北歪在扶手椅上,一只脚蹬在桌子边上,一只脚踩着椅子扶手,眯眼瞄着桌子前面那一群使劲浑身节数吹拉弹唱的女伎们,手里捏着一根筷子,摇头晃脑敲着桌边和拍子,偶尔停一停,那根筷子往某只碟子上一指,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小厮立刻准确无比的夹一筷子他指的菜,送到他嘴边。
老管家福伯从楼梯上来,愁眉苦脸看着洋洋得意,一幅败家子相的宁远,连叹了几口气,上前劝道:“七爷,天都黑透了,该回驿站了,七爷不是说,明儿还要起蛞黄鸩焕础…”
“起不来就晚点走,这算事?”宁远斜着福伯,筷子猛的一敲,“那个,说你呢!又错调了!瞧瞧你们这帮蠢货,这支曲儿也能错了调?都说淮南东路繁华,屁!连个象样的美人儿都没有,看什么看!我说错啦?你们难道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一个个全是歪瓜裂枣?”
福伯翻眼皮看着屋顶,歪瓜裂枣你不也对着看了半天了?
“连个象样的美人儿都没有!这大长的夜让小爷怎么过?娘的,晦气!走!”宁远一脚踹在桌子上,踹的满桌子碗碟叮咣乱响,宁远跳起来,怒气冲冲下了楼。
出了宿州城,宁远在马上伸了个懒腰,“娘的,这都快到京城了,走了一路,一件有意思的事都没有,连只毛贼也没遇到过,什么世道!”
“有七爷在,一向百邪回避。”福伯干笑道。这些年,整个北三路,一听说宁七爷来了,连土匪都赶紧拎包袱出去避难,正经的百邪回避。
“七爷,这都快到京城了,您是不是……注意点儿?刚刚收到宁四老爷的信儿,说京东西路董安抚使弹劾您的折子昨天一早到的,到了就递进去了,附了济州知府向苏的弹折,七爷,您这一路上……唉,等您到京城,这弹折没有一筐,也得有半筐了。”
“弹折上说什么?还是说小爷奢侈无度,骄横无礼?”
“这回加了一条,说七爷有辱斯文。”
“斯文?”宁远一愣,随即啐了一口,“是说小爷把那群酸丁赶走的事?屁大的事。”
“七爷,您这人还没进京城,折子先到了一堆,您看看……”福伯长吁短叹。
“小爷我是出了名的祸害纨绔,这一路上要是安安生生,屁事没有,那不是愧对了祸害纨绔这个名头?要的就是这个,放心吧,我要是不祸害,才有人不高兴呢。”
福伯神情一黯,长叹了口气,“七爷这话我懂,可七爷这样……”
后面的话福伯没好意思说出口,就您这样的祸害形象,大姑奶奶的大事怎么办?
“崔叔的信到了没有?”宁远斜了福伯一眼,他言下之意,他听懂了,不过他懒得理他。
“已经到了。”
“那赶紧走!”宁远一鞭抽下去,纵马奔出。
宿州驿里里外外都是定北侯府的人,宁远大步流星直冲而进,福伯一溜小跑紧跟后面,进了正院,上房门口,卫凤娘已经迎了出来。
“信呢?”宁远一脚跨进门问道。
卫凤娘跟在后面进来,从怀里摸出个细长的蜡管递上去。
宁远用指甲剔开蜡封,将卷的紧紧的纸条展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将纸条送到烛火上烧了,一屁股跌进椅子,两根手指交错敲着桌角,片刻,点着卫凤娘吩咐:“你回个信儿,那个姜焕璋,好好查一查,怎么搭上的晋王,家世过往,细细的查!”
“是。”卫凤娘一个是字,透着干净利落。
“六月这两天有信来没有?”
“没有。”
“嗯。”半晌,宁远才‘嗯’了一声,站起来,踱了几步,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头往后仰,“唉!眼看要进京城了,小爷我还……”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他还半分主意没有,这京城,简直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或者说,到处都是眼儿,眼儿太多,反倒不知道从哪个眼儿入手最好,他这件大事,要义无反顾,也要小心谨慎!
天还没亮,姜焕璋就轻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