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事务繁忙,在八方庄中留了一日,便动身向北,听说是去调解两个门派的纠纷。
说是纠纷其实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然而两个门派互不相让,越斗越凶,盟主只好顺路去瞧一瞧。
临行时,沈嘉禾出于客套,随着秦如一,来到八方庄的大门前送别盟主。
盟主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世间风景纵然再好,始终不比家里安逸。”
沈嘉禾见盟主仍是不死心,也懒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反驳道:“我若贪图家中安逸,又何须迈入这世间。”
盟主眯起眼,半晌微微笑了起来,“江湖可不是那么好闯的。那便祝沈姑娘一路顺风了。”
沈嘉禾只好寒暄道:“也祝盟主您此行顺利。”
她大概有些感受到季连安讨厌盟主的心情了。
这个人就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在云芳院被抓住的那个杀手,如沈嘉禾所料,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倒不如说,八方庄的弟子还没来得及问上什么,他就已经中毒身亡了。
他中的毒再寻常不过,没办法凭此查出来源。
也就是说,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她还没办法那么快将他揪出来。
对于这种结果,沈嘉禾倒是也没觉得有多失望。
毕竟这是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就算能活下来,应当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
她所猜测的那几人当中,绝不会有容忍下属反咬自己一口的存在。
好在,沈嘉禾这边的线索虽然断了,但秦如一那边还是收获颇丰。
名册的确如秦如一所想,有一份备用的,就藏在秦子真房间里那张床的暗格中。
秦子真逝世后,那间房便被锁了起来,没有秦如一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所以,房间里的东西都摆设在原位,分毫未动,就好似秦子真仍旧生活在此处。
可惜就算珍视,也避开岁月蒙上的尘埃。
终究是物是人非。
暗格里不止有名册,还有大大小小,几个木盒摆在了一起。
沈嘉禾征询秦如一的同意后,便好奇地打开其中沉甸甸的那个木盒。
然而打开之后,沈嘉禾向里一望,不由一愣,“前庄主……是打算开个钱庄么?”
只见木盒中塞满了钱,不止铜板和碎银,还有大份额的银子和金子。
秦如一闻言看了过来,略显疑惑地歪歪头,回忆了片刻,不确定道:“私房钱?”
沈嘉禾:“……”
八方庄不愧是家大业大,这私房钱攒的都能在京都买个带院落的房子了。
“爹好像说过……”
秦如一从木盒中挑出铜板放到床上,“这些是娘在世时藏的。”
沈嘉禾数了数,“够吃三碗担担面。”
秦如一轻拍木盒,“这些是娘去世后藏的。”
沈嘉禾:“……”
你娘把持财政有点狠啊。
但这就不算私房钱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秦子真大概是以这种方式来思念自己的妻子。
沈嘉禾听闻,秦子真的妻子出自天门庄,名叫齐苑。小他四岁,为人精明。虽然不善武艺,但于音律造诣颇高,而且有经商头脑,算盘打得极好。
八方庄名下的几家产业,都是她开的,如今发展很是不错。
也多亏如此,八方庄在受到那样的重创之后,还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东山再起。
秦子真与齐苑,是当时江湖中为人津津乐道的神仙眷侣。
男子羡慕秦子真寻了个持家有道又长相貌美的媳妇。
而女子则羡慕齐苑寻到了磊落君子貌似潘安的夫君。
沈嘉禾第一次听到说书先生提起时,总觉得他们主要羡慕的点还是在脸。
其他盒子里装着的都是秦子真与齐苑之间往来的书信。
虽然二人皆以身死,但这种私密的东西还是不能由她这个外人随便去看。
她将那几个木盒放好,便去打开最后一个。
那个木盒又长又细,看起来应当是放了什么笛子之类的东西。
沈嘉禾小心翼翼打开,就见一支玉箫安静地躺在红绸中,通透而又带着几分灵气。
秦如一拿了起来,手指轻轻抚过箫身,似乎颇感怀念道:“是娘的。”
沈嘉禾接来一瞧,上面确实刻着齐苑的名字,而稍稍偏下,便是秦子真。
她摸摸下巴,说道:“少侠,要不然我们也找个东西,在上面刻上我们两个的名字吧。”
秦如一不懂沈嘉禾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提议,但还是顺从般问道:“什么东西?”
沈嘉禾想了想,“恩……比如说看到那东西就能想起彼此的。”
秦如一也随着思索了一会,揣测道:“青梅干?”
沈嘉禾:“……”
沈嘉禾:“……为什么看到青梅干会想到我啊?”
沈嘉禾在八方庄呆了八日,等秦如一将事务处理完毕,就跟着他踏上了去往宿州的道路。
在八方庄里,她能做的事不多,主要就是在逛吃玩这三点上瞎转。
偶尔闲着没事就和秦药药玩,或是和八方庄门下的弟子一起聊些小传闻什么的。
秦九的嘴比较严,但其他弟子不是。
他们见沈嘉禾住进了花竹居,心中已经认定她是未来的庄主夫人。
所以沈嘉禾所在意的小师妹的信息,只要随便问问,他们便将自己所知,如数说了出来。
不过小师妹毕竟是武林盟的,也就来过那么一次,他们知道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