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眸光一闪。
武夫入杀伐品之第二品,已经确确实实当得上举国上下有数的高手。一品十二人,二品二十四人,这刘挺身为二品第一,也就说除了位列一品的那十二个传奇般的绝世高手,在裴行俭眼中,已无人能与此人相提并论。况乎,裴行俭著《fēng_liú》、《杀伐》、《谲云》三部品第书,并不单单收录中原名士,杀伐品中,波斯第一勇士大炉子、鲜卑大将独孤快哉俱非中土之人,能在杀伐品中榜上列二品第一,即全部已知范围内,刘挺已排在第十三的高位上。
如此高手,何故在这区区廷尉狱中任职?一品之中,除了位列第十的郎中令郑师范外,无人为皇家任职,如果刘挺愿意,去给太子当个侍卫统领,都是屈才了。
刘挺似乎看出了白墨的顾虑,连奉承带解释道:“白廷尉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刘某在廷尉狱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果真是人中龙凤,细致入微,无所不知……某刘挺小时候曾被杀猪的吓到过……所以,自那以后我就跟我们村的白屠户学杀猪,越学越上瘾,乃至一日不见猪血会夙夜不眠,到后来,猪血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刘挺说着,瞄了一眼眼前正在受刑的囚犯,眸中掠过一股疯狂之意。
白墨了然。
这家伙虐待成瘾,是个有特殊癖好的精神病,的确不能放出去危害社会,在廷尉狱里当差,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白墨啧啧称赞道:“人才啊,我这廷尉狱有你这种人才镇守,白某放心得很!”
“哪里哪里,白廷尉才是真正的大人才,刘某倾慕已久,恨不得立刻奉君为主、肝胆以报、虽百死而犹未悔,总之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行了行了,你这都跟谁学的?”
刘挺那几句马屁让白墨有些飘飘然,但白墨毕竟脸皮比较薄,不禁夸,赶紧打断了他:“刘挺,你是喜欢天天在廷尉狱里闷着,还是去做一些惊险刺激的事情?”
刘挺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略带兴奋的道:“见血不见?”
白墨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挺为白廷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待会跟我去一趟浮生居,咱们边吃边谈。”
……
浮生居中,刘挺换了身打扮。之前那套狱卒穿的青衣皂靴换成了一套文士装束,时人尚儒,即使大字不识,也要打扮得像个书生。还别说,刘挺这么一打扮,还真俨然生出了一股书卷气,只是一开口,那些痞气和戾气就又原形毕露了。
“白廷尉,说吧,叫某家去杀谁?刘某的大刀,已如那大物般饥渴难耐了!”
白墨刚要说话,刘挺十分急促的喝了碗茶,又道:“提前先说好啊,逮捕令啥的得事先写好,到时候万一被人逮着了我就说是囚徒拒捕,这才失手杀人。万一那个人没犯罪呢,也不劳廷尉您费心,随便在逮捕令上写个名字,某家就说自己搞错了就得了。”
白墨笑道:“你小子想得还挺全。放心,此人必定有罪,且罪证如山,皆在白某手中,只是此人树大根深,白某虽下了逮捕令,唯恐沿路官员应付了事,还暗中相助,且此人的家族实力不容小觑,兴许会派高手暗中保护,所以才要你去抓他。”
刘挺啧啧笑道:“让某家猜猜,白廷尉是要去抓谁……嗯……该不会是某家那位老上司吧?”
“正是孔廷尉丞。”
刘挺疑惑道:“白廷尉,某家可是听说那孔老头以前是个穷酸书生来着?且只有一女,如何会有‘家族势力’?某家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天下孔孟是一家,如今曲阜孔氏朝中无人,孔庚食俸一千八百石,如果说孔府想不到跟孔庚交易交易,这才是匪夷所思。”
白墨开始动起筷子,刘挺也随之夹了一块肥肉,白墨喜瘦,与他正好相反。席间,二人闲聊了几句,刘挺又滔滔不绝的奉承起来,白墨虽然嘴上说着“谬赞谬赞、哪里哪里”,但眼睛却很诚实的盯着刘挺,仿佛在说“足下再说两句呗”。这让刘挺兴致大起。
“白廷尉,说真的,当时某家一听说您要来廷尉署任职,还当主官,那心情,真是没法比喻了,白廷尉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提起您没一个说坏话的,简直羡慕死我了,连带的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来来来,白廷尉我敬你一杯——茶水。”
白墨举起茶杯道:“废话少说,白某先干为敬!”
“这哪儿成,白廷尉如此大的人物,两千石级别的高官,您喝一杯,某家怎么都得就着三杯下肚才过意得去。”
刘挺说着,连喝了两杯茶,嫌不过瘾,直接端起茶壶,用壶嘴对着嘴巴吹了,看得白墨完全失去了喝茶的兴致。
又听了会儿刘挺的吹捧,白墨忽然道:“刘挺,你可听说过《吞金宝箓》?”
刘挺一怔。
顿时心下大惊。
一抹杀机自刘挺眼中闪过。
白墨也按住了剑柄。
刘挺阴恻恻的道:“白廷尉……这是家师秘传之术,你是怎么听说的?”
白墨夹了口菜,右手松开了剑柄。
刘挺这才注意到白墨是个左撇子。
“白屠户,这个字眼让白某有些敏感,于是试探着问问,心里也不确定你真能听说过。你口中那位教你杀猪的白屠户,是不是就是你师傅?”
刘挺依然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