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时,死士之中出了个萧衍,兵家奇才,生已逢时,赵氏尚武,自甘为其驱使,与韩、赵分离。
其时赵氏家主赵巽位居太尉,本为萧衍劲敌,后为其谋略胆识折服,带着太尉的官职跟了萧衍,韩赵魏三家的默契便被打破了。
军威日隆。
直至圣王驾崩,今上即位,魏无忌献策八击天下,由萧衍等八位将军执行,一举功成,这才有了如今各治部众的八位柱国大将军,其中萧衍最尊,荣衔上柱国,今上专门为他设立了一个大司马大将军的职位。赵巽之子赵光重,也是八柱国之一,荣衔下柱国,领太尉职。
今天,今上拿韩氏开刀了。
韩氏有子名曰韩隆,位居廷尉之职,因某涉及显贵弟子的案子被今上下令彻查,结果在家中搜出了金银十大车,兵器甲胄三百余套,其兄韩蝇,司职卫尉,最后这批甲胄被人指认为宫中禁军遗失之物。
这二人均以某犯罪处以车裂之刑。
又有五十余人牵连其中,革职的革职,发配的发配,斩首的斩首,这些人八成都是韩氏子弟。
御史大夫韩平当场拂袖而去。
宫中军士并未多加阻拦。
明眼人都知道,韩家,吃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后,已经完了。
想反?
赵光重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上朝了。
估计韩国附近已经屯驻了许多兵马。
韩平这一走,让他更加难以得到转圜之地。
虽然因为族中小辈子弟之间的争端,近日魏无忌与韩平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但这个时候,却仍然站了出来,说韩平并没有牵涉此事之中,之前种种举动,只是被族中弟子一时气昏了头,恳请圣上不要与之计较。
这求情求得还算有些技巧,没触霉头说那些涉事者还应该再查查,只是把韩平气走的原因改成了是生自己族人的气。
不过魏无忌说出这话时,语气已经颓然得很了。
今上的回应是:“让他自己反省反省吧,暂且留职察看。”
魏无忌如丧考妣。
白墨听闻此事时,只评价了三个字。
“老套路。”
三大家要倒,这是必然的趋势,只要皇室还想让这天下姓北冥,他们必须倒。赵家提前站好了队,也不能说没危险,不然区区一个其险要处只在于靠近京畿的韩国,不值得他大动干戈,亲自跑去压阵。
唇亡齿寒,魏无忌知道韩家虽然是老对手,却更是老队友。
所以之后魏无忌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至少要保住韩家的封邑。封邑,才是这些老贵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韩家发起如此猛烈的攻击,为了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科举。中了的人怎么都得安排个官做,这是头一回,心急的皇帝陛下估计不会想到先设个翰林院教教他们为官之道了,好赖先塞个大官做做。”
“这么看的话……”
冷玉烟正给白墨揉着肩膀,力道均匀,让白墨十分受用。
“巨子让你从科举之路入仕,是在致你于险地。朝中泾渭分明,进了一些无根所依的人,而且是开了挤占他们空间势头的人,肯定会成为打压对象。”
白墨转了转脖子,侃侃道:“咱一路行来,哪里怕过凶险?况且要说凶险,如今这局势,碰上个这么心急的圣上,要是真的按魏丞相的要求,由他举荐做了官,才是真凶险。”
“况且说无根所依,也不一定,朝中不仅有贵人武夫,还有那些从fēng_liú品中捡取的官僚,这部分虽然大多数分散在地方,中枢却也有一部分,肯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派系,暂且称为流品派,一部分由科举入仕的人,估计会傍上流品派的大树,流品派却未必真心把他们当自己人。”
“这是在挤占老贵人们的位置,何尝不是在挤占他裴行俭一手扶植起来的流品派?”
白墨顿了顿,悠悠道:“最稳妥的办法,只能以一人为倚仗。”
冷玉烟立即领悟了白墨的意思。
这个人,就是皇帝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