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后来一息倒所用其中一味配药极其难找,几近遍寻不到,这一息倒的名气至今,应当还要更响些。
也幸在一息倒配制起来不容易,在玉拾还是文泰公主的时候,朝延中的官员便已大都无一息倒可用。
没想到距今两百年,改朝换代的,且还不在同一国中,居然能让玉拾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罗恭道:“‘一息倒’起源于两百年前未亡国的应国江湖草莽,曾有一阵子几近灭绝,后经一百多年,不知怎么地,‘一息倒’重新在楚国出现,也正如你所言,除了江湖上,朝延中也有极少人握有‘一息倒’。”
而这些极少人,他的指挥司里是有记录的。
玉拾叹气道:“两百年前的‘一息倒’还曾传入应国后宫妃嫔手中,以它害了不少宫中对头。”
她记得,那时她的母后有一回也险些中了招,差点让当时的贵妃诬陷成功。
那会贵妃趁着她母后出宫避暑,竟然早母后一步,把一个清倌先行塞到母后行宫凤榻上。
倘若那会她母后真中了招,便是事后转醒力证清白,也早已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退一万步讲,便是她父王相信她母后,自此她父王心头也难免有一根隐隐的刺,早晚得爆发出来。
那时,她是忧心肿肿的。
即便后来那名贵妃被她母后寻由发落了,她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总觉得那名为‘一息倒’的mí_yào就该灭绝才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偷偷跑出宫找了她师父多次。
后来有一回,她师父突然进宫,跟她说——文泰,以后你不必担心了,因为一息倒很快便连配药都寻遍不着了。
那味决定一息倒存与不存的配药到底是什么,她没有问过,她师父也没说。
于是至今活了两辈子,玉拾还是不知道两百年前,她师父所说的配药到底是什么,又是不是因着她师父做了什么手脚,所以那味配药方会那么快寻遍不着?
没有答案。
事过两百年,人事物已非,哪里还能寻到两百年前的答案?
县郊沙地柏凶杀现场完全没有什么价值,这是林昌死时的案发现场。
陈辉耀则死在一个外室家中,方士均死在青楼花魁怀里。
陈辉耀之死已过去五个月,方士均之死过去两个月,林昌之死仅过去一个月。
林昌被杀的时候,正巧是罗恭与玉拾查驸马爷被刺杀一案的尾声。
浩英公主朱蓉自尽,明面殉情,实则告罪,皇帝在痛心疾首之下,将两人发配到这里来,彻查这个案发长达五个月之久,却未曾破案,反而再赔上两任知县的恶劣铜钱知县案。
按理说,仅过去一个月的案发现场都查不到有用的线索,那么已过去两个月、五个月的案发现场还有再堪查的必要么?
答案是,有的。
意外无时无刻不在,而真相往往就藏在不经意的意外当中。
先回了趟衙门,冰未未归,连城也未归,罗恭与玉拾问清楚了陈辉耀外室家的具体地址之后,便准备让王朋自归家去,张更力也要被留在衙门里。
在此之前,关于三起铜钱知县案,四人坐下好好聊了一聊。
基于三起案子在过去几乎未曾查上半点的原因,像王朋、张更力这样的衙门小官根本就帮不上什么,两人也坦言因着某种关系,两人皆不曾用心去查过。
连三个凶杀现场的堪查,当时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能压官者,只有更大的官了。
对此,罗恭与玉拾心神领会。
王朋、张更力自投诚也是十分实诚,皆表示只知道是上面的人,但具体是谁,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莫说人,就是连声音都未曾听到过。
每回指示,两人皆是在隔日清晨床头几上发现的。
放指示字条的人是高手,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
倘若王朋、张更力同是高手,或许还能发现一点踪迹,可惜两人不是,皆不过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官员。
玉拾听着的时候,揪出一个问题:
“连面都不曾见过,声音也不曾,只是一张字条,还是那种十分普通、半点认不出会是谁的字迹,在最尾又命你们看过便得烧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定给你们指示字条的人会是上面派来的?”
王朋与张更力对看一眼,皆有点紧张。
特别是偏胆小的王朋,手心已经冒汗,十指更是互绞个不停。
王朋人算是聪明的,颇有点心机,但就是没什么胆量,临场还会怯懦,不然倒算是可造之材。
而张更力相对沉稳些,还带着有点深藏不露之感,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幸就幸在,无论是王朋还是张更力,这两个人都是明白人。
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最致命的,他们也懂得及时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
既然被迫身处悬崖,那么剩下的,他们只能拼命自救。
在玉拾提出最关健的问题,罗恭背手而立静待两人的答案之际,衙役进正光堂通报:
“大人!衙外有一名妇人说是前陈知县大人的内眷,以有要事相告为由,求见两位上差大人!”
让衙役将前来的妇人带到大堂侧堂候着之后,衙役便退了下去。
这会王朋与张更力也想明白了。
其实他们早就想明白怎么做了,就是不知该怎么表达。
想了一会,张更力先开这个头:
“第一回看到指示字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