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恭没理会连城说得口干舌燥的一连串话,他一个双手力撑,再一个用力跃起,便从湖中跃出水面,一下子站在假山垒石空地上。
哗啦的一声。
罗恭出水,连城叨个不停的话也终于停下了:
“指挥使大人?”
冰未也有点紧张地瞧着罗恭,道:
“大人,你体内的药力……”
罗恭没甚在意连城的疑问,只对着冰未道:
“没事,药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约莫也就只余下两三成的药力。
不过这一点,即便罗恭不说,连城不知,冰未却是心知肚明。
早前罗恭便说过,并算过时辰。
这会时辰未足,冰未略心算一下,便知道罗恭体内的药力并非真的散得差不多了。
虽是知道,可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连城对自家千户大人的感情事总搞不清楚方向,可他不会。
对于自家指挥使大人的情感,他是越来越了解了。
听着玉拾独身前往映槐河救汪淑惠,还留下连城还知会他们一声,他忍得不动,他家指挥使大人可忍不得。
冰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横了来报信的连城一眼。
连城被横得挥然未觉。
大概知道了,也得莫名奇妙个万分。
罗恭耳聪目明,自是没错过冰未暗下恼上连城的那一眼,心中觉得好笑之余,不忘吩咐冰未:
“你给我早早找来备好的袍服呢?”
冰未闻言,转身往后面一块高出来的垒石伸手过去,很快抱着一套里里外外备得齐全的袍服出来。
连城也机灵,很快反应过来罗恭这是要追上玉拾,先换掉湿衣好赶去映槐河。
二话不说,与冰未一左一右跟着罗恭走到假山垒石上一个暗处角落,开始服侍罗恭换衣。
玉拾从水阁后院出来,从水阁后门那一条后巷走,能最近赶往映槐河,所以她熟门熟路地一路飞身到后门。
虽然明面上没看到什么人,但她知道汪海不可能半点准备也没有。
何况年子临走前提醒过,说酒楼前与水阁后都被汪海的人守着,虽远得有点远,但盯梢望乔酒楼与后面水阁却是一眼望进,完全能盯个清清楚楚。
没有正面从水阁后门出,玉拾选了天井小院一道院墙翻过。
顺那道院墙内墙根底下走,能顺着走到后门外那条后巷的中间段,到了中间段的时候,她又饶了几饶,凭中脑海里对水阁路线曲折的了解通透,身形快速在角落暗处穿逡,避开汪家耳目很快离开了水阁。
汪家暗卫共有四名守在水阁后面,四人分了四个方位盯着梢,眼都不带换的。
突然有什么一晃,其中一个暗卫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只见得随着夜风而摇晃的树叶倒映在院墙上的影子,他紧张的情绪一松,呢喃道:
“奇怪,我这眼睛是怎么了?明明没什么人,可我怎么老见到有什么在晃似的……唉,这盯梢果然是最费眼睛的差事,都起幻觉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呢……”
等这名暗卫自个低声发牢骚发完,玉拾的人已射出后巷范围许远。
暗卫并不知道,与他有同样情况的还有另两个暗卫。
只是两个站得远,各守着自已盯梢的范围,没有互通,也谁都没有起疑心。
年子与玉拾就这么前前后后进进出出了三回。
年子是特意选的不同角度,以防即使有汪家暗卫察觉什么,也能让人觉得是幻觉。
玉拾则是无意中选了第三人暗卫所盯梢的角度,可谓与年子无意中晃点了三个汪家暗卫。
一路疾奔,起起落落,玉拾身轻如燕地在直掠往映槐河。
她记得映槐河离水阁并不远,出了后巷之后,直接往印象中的映槐河赶去。
汪淑惠即是罗恭想要保的人,是罗恭想要还汪中通的一个人情,那么汪淑惠往后的生死,她管不着,可今夜的生死,她管定了!
无论如何,今晚都不能让汪淑惠死在映槐河!
这会的西厢小院里,汪中通也是坐立不安。
反倒是汪中源,知道汪淑惠已安然出了水阁,坐着汪中通早备好的马车赶往映槐河,与他的五妹汪淑平汇合放花灯去了,他便安心地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汪中源的小厮在厢房内室守着睡熟的汪中源,汪中通的小厮王边则站在厢房外室守着端坐在桌旁一脸担忧的汪中通。
王边半弯着腰,小声地提议道:
“大少爷,这夜已深,要不你也歇歇?这院子小的守着,有什么事情,小的一定第一时间禀报大少爷!”
汪中通摇了摇头,略顿了顿,吩咐王边道:
“你去东厢小院瞧下,皇差可还在?”
王边略有踌躇,汪中通冷静清淅地补道:
“你别怕,这会东厢小院要么没人,要么也就皇差还在东厢房里,先前你去探过,不是说孟知府一干人与二爷等人早离开了水阁么,孟少爷即便留下有事相商,大约也留不久,你去瞧瞧,就在院外瞧一眼,倘若东厢房里的灯还亮着,你便进院,进院后倘若没人出来阻你,你再往东厢房里面瞧瞧,要是灯亮着没人,你便赶紧回来禀我!”
王边跟在汪中通这么多年,汪中通的内敛聪慧,他比不得,可也学了不少。
汪中通这话一说,王边便明白了:
“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