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车夫是汪中通院里的小厮,平日里只负责跑腿之类的杂活。
今夜突然被汪中通重用,安排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任务,小厮可谓卯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盼望着往后可以得汪中通继续重用下去,这会见大丫寰这般焦急,他不禁安慰两句:
“姐姐别着急了,该是时候出来便出来了,不然的话,姐姐再瞧也是没用的!”
大丫寰知道小厮是在宽她的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呸一声:
“去!谁是你姐姐!”
小厮嘿嘿低笑两声,没再接话。
年子猫身在后巷正对高楼的檐顶上,踩着瓦片蹲着身,瞧着底下的马车道:
“爷,咱们这是在等汪家四小姐出来?”
孟由没蹲着,不过也跟着年子坐在檐顶瓦片上,年子看到听到的,他同样看到听到了:
“嗯。”
年子又问:“那……”
孟由道:“杀了。”
年子一噎。
杀了?
杀了汪淑惠?
为什么?
年子没胆问出来。
大约问出来,孟由也不会回答他。
从映槐亭出来,再从映槐河到映槐街,最后一人蹲一人坐在水阁后巷口正对着的高楼檐顶上,年子心里大概有十万个为什么得问。
可当被从那些人选出来跟着自家爷身边,走这一趟南黎府的时候,冯良冯千户就跟他说过——路上照顾好爷,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做事少说话,懂不?
懂!
他怎么能不懂呢?
可有太多的疑问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啊!
爷还说看上他,就是看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误传出来的风!
他不多话,那是因为之前他没机会可多话!
蹲着盯后巷的当会,年子郁闷地在心里撒下一个又一个重重的感叹号,他估计着长久跟着自家爷,他准得得内伤!
待汪淑惠进厢房换好初裙出来,汪中通还没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正急得团团转:
“早知道父亲会派出府里的护院,我就该多做一些安排……打手!我们没有能打的人,这是现在我们最缺的人!这怎么办?一时间哪里找到能打的人?何况我们连水阁都出不去,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汪中源出主意:“大哥,要不我去把他们引开?”
汪中通还没否决,汪淑惠已然开口道:
“三哥,你引不开的,既然是父亲下的令,他们不得到父亲让他们离开的命令,他们是绝然不会擅离职守的!”
汪中源反驳:“可父亲平日里最疼我,带我在身边教了我不少东西,虽然我没学到什么,但我的面子,那些人都得给一些,我的话即便没有父亲的好用,兴许也是有点用的……”
汪中通摇头:“那是在平日里,今夜不同,他们是不会看在你是父亲有意培养的汪三少爷的面份上,而让我们有空子可钻。”
连汪中通都说不行,汪中源是彻底蔫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这几个人哪里是护院的对手?他们随便一个人一只手便能把我们都给撂倒了!”
其实要出水阁的法子很好解决,问题在于汪中通手上没人,只要他手上有能打的人硬闯出去,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听到这里的玉拾觉得该轮到她出场了。
轻咳了声,她慢悠悠走入西厢小院院门。
汪中通与汪中源从未见过玉拾,也未能像汪淑惠那样从汪海那里见过玉拾四人的画像,所以当玉拾走进西厢小院的时候,两兄弟同时将汪淑惠给遮了个严实。
玉拾看得乐了:“不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汪淑惠本因着玉拾来得太突然,尔后又让汪中通、汪中源两兄弟挡得太及时,她还未来及得看清来人的样貌,已然被挡得连光都没了。
这会一听声音,汪淑惠已然想起来是谁,她在后面道:
“大哥!三哥!这是玉千户大人!”
汪中通与汪中源一听,同时有点愣。
玉拾已然冲着终于成功自两兄弟中间钻出来的汪淑惠,诚心诚意地道:
“汪四小姐好福气!”
汪淑惠也不矫情:“我有这样真心待我的两个哥哥,确实是我的福气!可惜我的福气不够好,没能让指挥使大人心悦于我……”
汪中通打断汪淑惠:“四妹!往后这样的话切莫再提!”
汪中源并不知道内情,这会是听得迷迷糊糊的。
可他也没开口问,知道这会不是他问东问西的时候。
玉拾亦道:“是啊,正如汪大少爷所言,汪四小姐还是将今夜在水阁发生的事情忘掉才好,只要记得你是与汪五小姐一同出的望乔酒楼,从未到过望乔酒楼后面的水阁。”
玉拾这意思,在场的汪中通与汪淑惠都明白了。
汪中通惊道:“千户大人是说……”
汪淑惠心中已涌上一个希望,只要玉拾肯帮她,那出水阁简直易如反掌!
玉拾点头:“指挥使大人说,你借酒报一个信儿给大人,大人领了你的情,自然是要回你的情的,送汪四小姐出水阁,安然地度过今夜水阁这一劫难,便是大人还汪大少爷的人情。”
汪中通大喜:“谢谢千户大人!只要舍妹安然,中通永不忘指挥使大人与千户大人的大恩!”
汪中源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一听是救汪淑惠有望,也连忙表达谢意:
“还有我汪中源,虽然我没什么用,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