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族长的话被打断,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心头憋着火,无处发泄。
这时,旁边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沈老头手指着沈聪鼻子,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是强盗,敢带着人进屋抢东西,我要去衙门告你。”
“你们吓着阿诺,补偿点银钱乃天经地义,至于去衙门告我?”沈聪嗤笑了声,“最好,你说到做到,明日谁不去衙门,谁就不得好死,如何?”
沈老头黑着脸,急剧呼吸着,手捂着胸口,好似喘不过气。
不一会儿,刀疤抱着一个盒子进了屋,木青色的盒子,外边落了两道锁,瞧着盒子,沈老头和沈东面色一变,睚眦欲裂的扑了过来,沈老头怒吼道,“族长,您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多年攒的,不能叫他抢了去啊。”
沈东沈西皆已成亲,罗氏管着家,盒子里装的是这些年存的银子,沈东沈西成亲,未免旁人说他苛责两个孩子,亲事办得热闹,家里的银子也散出去大半,剩下银子全在这了,本是要留着给罗氏生孩子坐月子用的,没想着,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沈老头巴巴的向沈族长求救,屋里的人,只有沈族长能镇得住沈聪了。
沈族长欲言又止,沈聪就是个混账东西,谁管得住他?沈老头求他,他也没法子。这一刻,他心里后悔了,早知有朝一日沈聪会变成这般模样,当年,沈老头求他将沈东沈西入沈家族谱他万万不会答应。
世上没有后悔药,谁能想象小时候性子开朗的沈聪会变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恶汉。
迟疑间,沈聪哂笑道,“两道锁,都是一家人,后娘防谁跟防贼似的呢?”
边上,替罗氏止血的沈东媳妇面色一白,脸上表情凝滞了会儿,缓缓低下头去。
嫁进沈家,罗氏明面上对她好,吃食上也会紧着她,然家里的粮食银钱从不让她插手,二弟妹进门没多久,性子不显,罗氏这般做是防着她呢,听了沈聪的话,心里不痛快,这种不痛快在得知罗氏怀孕后就没舒畅过。
她嫁进沈家三年,孩子小尽快两岁了,罗氏生下这个孩子,岂不是要叫小尽一声姑姑或者小叔?庄户人家,婆婆在儿媳怀孕后又有身孕的不是没有,换做其他人家,她不会多想,可是的情况不同,沈东沈西不是沈老头亲生的,罗氏肚里的孩子生下来,沈老头心眼不偏是假的,家里两个孩子,谁会重视小尽?生个闺女,沈老头肯定会给她置办丰厚的嫁妆,生个儿子,分家,沈老头和罗氏肯定向着他,无论怎么想,这个孩子,对她和沈东都是威胁。
罗氏小产,于她来说乃好事一桩,心头的气夜顺了,不过,面上不敢表现分毫,低头,抓着罗氏的手,佯装焦急和担忧,罗氏年纪大了,小产亏身子,她不要有事才好。
见族长不帮自己,沈老头咬牙,大叫声冲上前,沈东跟在身后,朝刀疤扑去。
二人力气哪敌得过刀疤,将盒子抛给沈聪,双手用力,一下子就将二人推倒在地,掸了掸胸前的衣襟,不屑的呸了句。
沈聪拿起盒子,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沈老头和沈东爬起来,上前拦他,被刀疤一推,再次摔倒在地。
然后,便听着,院子里传来砰砰的声响,是沈聪,拿东西砸盒子。
沈老头和沈东对视一眼,面如死灰,真的,一切都没了。
“锁得这么严实,还以为存了多少银子,竟这么点。”沈聪拿着破碎不堪的盒子进屋,从容抬脚勾了根凳子坐下,慢条斯理晃着盒子。
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罗氏睁开眼,眼神幽暗怨毒,沈聪视而不见,探进一根手指,从盒子里勾了个银色镯子出来。
“是我低估了你,这玩意还算值钱。”掂了掂镯子,好似在估计分量,然后,将其兜进自己怀里,又伸进两根手,除了铜板没有其他,面上遗憾的摇了摇头,瞅了眼外边的天色,随手拿了两串铜板,将盒子扔向沈老头,见他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沈聪轻笑道,“你心里恨不得我死吧,没办法,我天生命长,你死了,我还好生生活着呢,那,赶紧把银子捂紧了……”
说完,朝床上的罗氏晃了晃手里的铜板,意有所指道,“给你留了看病的钱,以及,棺材本,往后,可别乱说我……”最后一句话眼神看向沈族长,神色轻佻,“不孝,我可处处为着你们二老着想呢。”
沈族长一气,胸闷的别开了脸。
这回,人是真的离开了,所有人都看着沈族长,等他发话。
一时之间,屋内针落可闻,门外一阵风吹来,油灯忽闪,随即,黑暗笼罩而来。
屋里的灯,灭了,掩饰了所有人心中的愤懑,怨恨,以及深深的无奈。
当年,如果不曾让罗寡妇进门,沈聪不会成为这样子,若不让沈东沈西入沈家族谱,沈聪也不会分家单过,和沈老头闹翻。
夜色中,月光冷冷照了进来,众人睁着眼,只能看到对方大致的轮廓。
“回吧,那人,咱拿他能有什么法子,”良久,沈族长才状似呢喃的说了句。
是啊,打不如人狠,讲道理,人压根当放屁,拿他能有什么法子?
沈老头和沈东还坐在地上,神色愣愣的。
“阿庆,你也是当爷爷的人了,阿东和阿西,别太惯着了,聪子和阿诺日子不好过,又何必去那边主动挑事?”可能夜色静谧,脑子转得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