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笑道:“表哥,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陆云昭点了点头,带她去沿街的一家酒楼。茶博士先上了一壶茶,陆云昭又点了菜。不久小二端上来一碟麻腐鸡皮,一道石首鱼,加上红丝水晶脍,全是很有名的下酒菜。绮罗安静地吃东西,与她平日在他面前的滔滔不绝判若两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样的事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吧。
“绮罗。”陆云昭叫她,“你心里想什么,不妨说出来。”
绮罗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表哥,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我们之前的婚约,可以不作数的。我想周家小姐那么喜欢你,就算你不是状元,她也愿意嫁给你的吧?我不再自私了,只要对你好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反对的。”
陆云昭看着她,忽然伸手按住了绮罗放在桌子上的手:“我要娶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口气却不容置疑。
“你看我这么胖,又很懒,身上也没什么特长,你娶了我将来肯定会后悔的。我爹娘都把我养出了毛病,我操持不了家务,也不会照顾人,最重要的是我在仕途上帮不了你……表哥,不然你再考虑考虑?”绮罗诚恳地建议道。
“没关系。”陆云昭轻轻一笑,“我要的是你的人。”
这人太执迷不悟了吧?绮罗挫败地低下头,把自己的手从陆云昭的手底抽出来,愤愤然地吃菜。酒楼里面的人不多,但他们坐的是一楼的大堂,旁边几桌的客人好像频频地看向他们这边,不知道在议论什么。结账的时候,陆云昭拿出绮罗送他的那个钱袋。绮罗看到钱袋上有些地方的线松了,大概是日日被人使用,便说:“这钱袋旧了,我重新再给你做一个吧。”
陆云昭把钱袋放入怀中,笑道:“甚好。”
“不过我怕赶不及你赴任……任命什么时候下来?”
“大概就这几天吧。”陆云昭说得很轻松,绮罗却叹了口气。他必定无法留在京中了。她无意中听到爹跟娘说,若陆云昭肯娶周敏君,留在京中任馆职,就有机会侍奉天子,以他的才华,肯定会平步青云。
很快,进士及第者的任命纷纷下达。陆云昭被封为淮南节度判官,周怀远和叶季辰分别名列第六名和第十名,也要各自前往地方任职。前十名中,只有林勋留在京中,很多人推测林勋即将要成为驸马,林勋对此不发一言。
陆云昭和周怀远同一天离京,陆云昭往南,周怀远则往西去做西京留守判官。天高路远,古道上尽是折柳送别之人,芳草蓠蓠。周怀远牵着马,对陆云昭说:“绮罗没来送你?”
“我没让她来。也没告诉她离京的时间。”
“怕是你自己舍不得吧?希文,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我父亲都为你争取到了馆职,你就算不娶我妹妹,好歹也先把状元和职位拿到手吧?总好过现在要离京三年,还是那么远的地方。听说敏君昨夜去严书巷找你了?她好像是哭着回来的,还……衣衫不整?”
陆云昭想起昨夜那女子竟然要在他面前解衣宽带,便目视前方:“我不想耽误她。”
“你啊!但愿你家那个小胖子将来能长成一个美人,不然我就看你哭吧。”周怀远翻身上马,抬手道,“保重了,三年之后再见!”
“保重。”陆云昭目送周怀远和他的随从远去。是不是美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愿意照顾她,对她好一辈子,这就足够了。
陆云昭骑马路过十里亭的时候,看见林勋在送叶季辰。他直接策马而过,并没有停下来。
十里亭外,书童富贵扶着叶季辰坐上马。林勋在马下把一封信交给叶季辰:“这是个给文相的引荐信,他如今保留官位,出知越州,你在会稽做县令,有他照拂行事会容易很多。”叶季辰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林兄,你我萍水相逢,你却肯如此帮我……”林勋摆了摆手道:“我并非没有私心。走吧。”
“大恩不言谢。告辞!”
等叶季辰走远了,林勋走出十里亭,从护卫手里接过马缰,刚要翻身上去,听到身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哎呀,果然来晚了!”
林勋回过头去,看见绮罗垂着脑袋,沮丧地站在十里亭中,手里还抱着一个蓝布包裹。护卫见林勋停住了,叫了他一声,林勋又把马缰抛回去,负手走向亭子。这鬼灵精怪的丫头,上次在郭府的时候,竟敢躲着他?每次救她没有好脸色不说,一看见他就躲。他就这么招人讨厌?
“你找叶季辰?”他走近了,突然发问。
绮罗抬头看见林勋,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
“与你无关。”她说完,转身就走。林勋叫住她:“他刚走不久,我的手下有办法追上他。”
绮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包裹,这是叶蓉让丫环拿来要她转交的,之前叶蓉派人送去叶季辰那里他不肯收。本来叶季辰是明日走,不知为什么提前了,害得绮罗刚得到消息,追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人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绮罗深呼吸了口气,转过身把包裹递给林勋:“那麻烦世子把这个交给舅舅,这是他姐姐给他的。”
林勋拎过包裹,还挺重的:“舅舅?你跟他的关系很好?”
绮罗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他站在她面前,她很不自在。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