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眼见司徒雷展现轻功一跃至冀华廉身前,向来与昆仑同进退的少林派又岂能不闻不顾?淳智这一声“阿弥陀佛”中将佛门内功蕴藏着的清静之效显露无疑。众人听得耳中,只感觉双耳嗡嗡作响,吐息之间自有凉气入喉,刹那间只感觉心中那股被场面局势挑动起的燥热散去大半。
“诸位施主切莫动怒,冀小友之言,也不过是为朋友意气而发,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激动也不是很难理解,老衲在此还望两位司徒施主莫要见怪。”
一边为冀华廉开脱,一边走到冀华廉身侧,淳智右手中握着铁佛珠,左手立掌于胸前,双目微闭,嘴角微微上翘半分,颇有些庙中佛像的神韵。
便是怒火将双眸烧红的司徒雷,见到淳智这幅模样,又听闻了他此番话语,此刻也便是轻轻哼了一声,还退后了半步,停在司徒楼左后侧。
“是狮子吼?传功入声,以声为武的功夫,能够抵达这种境界的,除却昆仑清心咒外,想来只有少林狮吼功还在江湖之中流传了。只是这狮子吼并未扰人心神,而是让人听了感觉六根清净……拥有这般修为者,其内力必定无比浑厚,只是淳智乃是达摩堂首座,怎么也习得了狮吼功?少林达摩堂以修习拳掌功夫一类外功为首,这个淳智狮吼功怎会拥有如此修为?若是说他拳掌功夫更在这狮吼功之上,为何他却没有入得名人录十大之列?白叔叔啊白叔叔,你的名人录干脆烧去罢了,淳智这一身修为,只怕绝不逊色于满红沙啊。”
冀华廉以极快速度扫了淳智一眼,他这个动作在场应该只有司空孤才能察觉到,而司空孤之所以能够察觉到,正是因为司空孤也朝着淳智瞥了一眼,在冀华廉眼珠子迅速滚回正位之时,这眼珠子转动的动作正撞上了司空孤的这一眼。
“司空施主,老衲听你方才所言,似乎与向老衲承诺之言颇有不同,这司徒家二少爷现在可不是罪犯吧?”
微微侧过身子,淳智似乎试图缓解这长街两头被堵的紧张气氛,但司空孤谋划许久的冲突,又哪里能让淳智这个“和事佬”来搅局?
司空孤此刻心中思付道:“我果然所料不错,少林与昆仑在江宁城中各自偏向一方,以此来维持江宁武林势力的平衡,楚凡修之子楚钟承实质掌舵的楚家,以及受到少林暗中支持的司徒家,这两方势力果然才是江宁幕后真正的棋手……或者说,在整个江湖棋局之中,少林与昆仑只是把江宁视作棋盘之中一个角而已……不,以江宁的重要性,大约只能算得上是一条边,这一条边上楚家与司徒家即是棋手,又是昆仑与少林两方的棋子。老头子啊,你将那些卷宗尽数毁去,说是必须让我自己到江湖之中摸索,然后得出结论……”
司空孤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与他极为熟稔的三十种微笑都不相同,这一次的微笑在司空孤亮剑扬州之后,还是头一次代表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少林不可能放弃司徒家,正如神门不会放弃洛阳这一重镇一样,扬州因为江南盟与神门之间的争斗,少林与昆仑没有半分机会插手其中,苏杭又过于偏远……在江南一角之中,江宁对于少林而言正如洛阳对于神门而言一样重要。淳智与冀华廉前来此处的目的,也绝非为我而来,冀华廉另有背景,淳智则是为拉拢我而来。老头子,这就是你给我留下的真正棋局?若是如此,我该说你是太过谨慎,还是该说你上了年纪之后脑子也变得迟钝了呢?”
然而,这一喜悦而稍纵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虽说微笑的嘴角依然微微翘起,但其中那抹真情却如同一些不必要的念头一齐,从司空孤脑海中被彻底清除了。
“淳智大师,当初我向你所做出了什么承诺?是否是绝不为难司徒柏这个家伙?”
司空孤不顾面色又阴沉一分的司徒楼,转身向身后依然追随他的江湖人与朝廷公差朗声道:
“不知诸位兄弟有没有在亨运客栈见到那些刻有我司空家铭文的金条?不知有没有听见那些公子哥亲口承认正是他们在昨夜袭击了在下下榻之所?人证物证俱在,依照我大宋刑律,这些犯人应该接受惩罚,这算得上我司空孤对司徒家二公子的刁难么?”
未等众人答应,司徒雷的声音却盖了过来,那声音中虽也蕴有几分内力,但听起来却如同铁锤撞击在胸口一般沉闷,比起淳智暗运狮吼功那般玄妙之音来,可算得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这全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所陷害的,什么证据确凿,什么人证物证,你司空少侠只会将这‘证据’二字挂在嘴边,这证据就不可能是假的么?”
也不知是诈作惊雷还是动了真怒,司徒雷举着拳头,将这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光看那模样,似乎虽是可能一拳砸向司空孤面门。
“莫非今日能够见得连番好戏?早些时辰才见过神门执剑使与这位司空公子之间的对决,如今又能够见得司徒家第一高手对阵这位能够比肩‘十大’的少年英豪?”
官府中人心知无论这局势怎么变化,哪怕这长街杀得血流成河,自己这身官衣也不会沾染到半点腥物。江湖械斗是江湖械斗,杀害官吏那可是一等大罪。便是这些衙役之中年纪最轻之人也明白,这些江湖人一个个看起来愣头愣脑,但实际上一个个都精明无比,不说其机关算尽吧,但凡入得江湖这个大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