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流又昏迷了?”
一个声音从胡云身后传来,胡云身子一震,转过头,便见到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待就着那男子手中火烛,瞧清楚那男子长相时,胡云才暗暗将运起的功力散去。
“乾元,你这声音……”
此人乃是神门离堂堂主,江湖人称“火云掌”的张羽初,表字乾元。乃是天机派掌门人张梧桐之子。
张羽初笑了笑,顺手将手中火烛放在身旁一张小桌上,又扯过凳子坐下,才用平常的声音道:“抱歉,一时忘了。”
胡云瞧了张羽初一眼,摇了摇头。
“你父亲……”
“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比你慢了半步,但一进城便有兄弟便前来接应,比你这个耗尽大半内力赶来洛阳,丢了半条命的家伙……”
“乾元……”
“尸体被人运走了,孙捕头寻不到人,倒是有个外来的将军,似乎姓何,就是他手底下的人将尸体运走的,天机派的兄弟与我神门兄弟一起,都不知被他带到何方了。”
“我是说……”
“熙龙,你也知道,我与那个老头关系一向不睦。”
胡云看着冷静无比的张羽初,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张羽初与张梧桐那势如水火的关系,但他也知道张羽初性子就是这样,看起来风风火火,但实则与他父亲一般心思缜密。所谓父子关系不睦,那也不过是张梧桐与张羽初二人理念不合。面对杀父之仇,张羽初如今这个冷静对待的态度,让胡云心中一阵发寒。
见胡云沉默,张羽初面上的冷笑也消失无踪,他淡漠的模样然人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即便是熟知张羽初的胡云,在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惧怕。
许久沉默之后,张羽初才对胡云说道:“熙龙,门主是让我来带你回去的。”
张羽初终于将寂静打破,胡云那颗疲惫不堪的心便终于得到了一瞬的休憩,他微笑着回答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
“我会乖乖跟你回去,但不是今天。”
“子时快到了。”
子时既然已经到了,今日便是要过去了,张羽初已不可能在今天将胡云“抓”回应天。
“你手下那些人,查到张……天机派的人与门中兄弟被他们带到哪里了么?”
“丐帮孔长老来了一封信,在你配着檀流的时候,你的人将那封信给了我。”
“刘伯轩?”
张羽初点点头,刘伯轩便是刘延朗,是胡云三年前收的第一个弟子,三年前时才十四岁。刘延朗这个名字是胡云给他起的,被胡云收入门下时,刘延朗只是一个好强斗狠的街头混混,只是不知被哪位高人传授过古怪的内功心法。当初这个好强斗狠的街头混混因得罪了太原王家的子弟,因此被关押入狱,正是胡云将其救出的。
是以刘延朗便说将他这条命交给胡云,此生为胡云鞍前马后卖命,当然,胡云起初并不敢答应,毕竟当年胡云不过二十九岁,要他将一个半大孩子收为弟子,胡云怎么也不肯答应。
当然,其后发生的一些事,便让胡云不得不担起了这个孩子的责任。刘延朗也如同侍奉父亲一样侍奉胡云,直到胡云让他修习武功,并带着他闯荡江湖,这才让这个从小便没有父亲,被母亲拉扯大的孩子真正成长起来。
只不过,胡云这个大弟子也是至今唯一一个弟子,在胡云得知满红沙处境愤而出走时,却依然不顾门规,与胡云一同离开。
“这孩子倒是不知道别人的良苦用心啊。”
感慨了一句,也不像是苛责,毕竟对于胡云而言,刘延朗始终是一个孩子,虽然胡云并不愿将刘延朗当成自己的孩子,但这三年相处下来,胡云却又不可能只将刘延朗仅仅视作一个弟子这么简单。
“父亲也有错吧。”
胡云一愣,瞧了一眼张羽初,却又听见张羽初颤动的唇中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但胡云却知道,张羽初对于张梧桐的感情,与常人家父子并没有太大区别。被胡云觉察到自己伪装的张羽初自然不愿再继续说什么,于是二人便陷入了尴尬。
胡云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此时临近十五,月亮已经很圆了,只不过还有一些阴影将圆月的弧线遮掩了一些,这种并不算残缺,又不算盈满的月亮,胡云越看越觉得心烦意乱。
当然,胡云知道,倘若此刻自己不去看这月亮,而是看一看张羽初的面容,只怕自己距离发疯也不差多少距离了。
张羽初坐在凳子上,自然不会去瞧月亮,他只是侧着身子,一双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桌子,此处乃是神门在洛阳的一处据点,本是坤堂堂口,但为了策应张梧桐的计划,刘粟早已带着人离开了此处,只留下没有半点人踪的空屋子。
当然,关于被张梧桐安排,准备偷袭司空孤的刘粟等人,如今下落不明,或许是死了,但尸体也不见。
张羽初已经得知了今日之事的真相,这是从留守在这里充当看家护院的弟子口中问出的,虽然这些弟子一开始一问三不知,但当张羽初摆出门规,再拿出阳非秋临时给予的门主令牌,这些三缄其口的弟子也便像倒豆子那样将真相说得一清二楚了。
这些弟子实则暗中控制着神门在洛阳的情报网络,这在门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通常江湖人只会将这些人视作掩人耳目的弃子,是不会将这些看大门的闲散弟子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