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门当年究竟是……怎么覆灭的?”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渐渐消沉,杨朔才微微抬起头,直面看着自己的竹无冬,声音极为干涩。
“回过神来了?想通了?”竹无冬轻笑道。
杨朔点点头,他面上再无半点悲喜,五官坚硬得如同顽石一般。
“还望前辈能为晚辈解惑。”
杨朔语气之中,有一丝牵强的诚恳。
竹无冬却是摇摇头,问道:“你见过阳非秋吧?”
“前辈既然知道这些,那么希望前辈将一切来龙去脉告知晚辈。”
杨朔对于竹无冬知道自己与阳非秋之间的关系虽有诧异,但此刻那颗渴望获得一切真相的心却不断跃动着,对于与十年前那件事无干的其它任何事,他都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不,关于你的事,老朽也仅仅只知道你是吴隐之徒而已,至于阳非秋与你之间有什么关系,老朽倒是一概不知……”
竹无冬轻声一笑,眼见杨朔双目之中闪过一些一样情绪,便又继续为杨朔解释道:
“你果真想要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现在想起来,这些也不过是前尘往事罢了,你知道这些,对你又有什么用呢?”
“晚辈心中有一些臆测,一些猜疑,若前辈能够如实将这些前尘往事告知晚辈,那么晚辈心中一些困惑大约便能解开了。”
“告知你,对于老朽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竹无冬哈哈一笑,笑声轻快,让这一问显得不像是刁难,而像是考教。
“我对前辈的事情,知之甚少,却也知道前辈这些年来从未踏足江湖,如今忽然来到凤凰山,想必定然是有些难事……关于这些难事,晚辈或许能够为前辈出一份力也说不定。”
杨朔微微一笑,他虽秉性仁厚,对于夫子之学笃信颇深,但也不是个不知变通之人。这些年来在漕帮见识过人间许许多多善恶,早已明白了江湖本相为何,若不是因为那件十年前心愿未了,又身负李少帮主厚恩,他早已离开这处伤心之地,与山林鸟兽为伴了。
但人在江湖,便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即便面前这人是恩师同门,但这世上哪怕是亲兄弟、亲父子之间也不能说毫无利益纠葛,既然要让别人提供帮助,那么自己就必须要拿出能够交换的东西,有时候一时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出来,那么人情相欠便如同白条一般留下一笔。
如今竹无冬无缘无故来为自己解释一番往事,隐隐说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无事相托呢?杨朔心知,即便向上追溯,自己与竹无冬也是同为隐门弟子,但今日才是第一次相见,之前根本不存在任何纠葛,竹无冬之所以要说这么多,难道只是光凭“同门情谊”四个字而已么?
“小子看起来呆呆傻傻,不似你师父,现在看起来,却也聪明的很嘛。”
竹无冬抚摸着头顶处那些绷带,又道:“只可惜,心肠还是软了一些,你师父只怕不只你一个徒儿吧?”
杨朔心中一惊,如实答道:“据晚辈所知,恩师共有三徒。”
“不知承继他衣钵的是?”
“是晚辈小师弟司空孤。”
“你是大弟子?”竹无冬微微有些惊讶,那只摩挲着头顶的手也放了下来。
杨朔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问题,心中觉得没有半分需要隐瞒的必要。
“晚辈确是大弟子,虽说是与舍弟一同拜师。”
竹无冬此刻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问道:“你们修习的,可是本门绝学‘太乙阴阳剑’?不,不对,‘太乙阴阳剑’适合男女修习,这么说来……你们修习的……”
“晚辈与舍弟修习的,是‘山海剑法’。”
“‘山海剑法’?”
竹无冬却是一愣,上下打量着杨朔,数息之后,杨朔问道:“这套剑法莫非有什么不妥?”
“不,你所说的这套剑法,我没有听说过,也不是本门武学。”
“那么这套剑法,或许是恩师自创的剑招。”
“不该,不该,小子,你为老朽演示一番如何?”
杨朔皱着眉,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却又道:“待小子演示之后,还往前辈将需要晚辈做些什么说清楚。”
“你小子,怎么这么猴急?”竹无冬轻笑一声,但却又见到杨朔正襟危坐,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样子,当下也只得许诺道:“那边如你所言,你将你师父传授的剑法为老朽演示,老朽便告诉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朔点点头,便站起身来,退后两步,一按剑鞘绷簧,那三尺青锋便在一瞬之间落入了杨朔手中。
“前辈,晚辈这套剑法修习只是用得乃是右手,如今只是以左手模仿,若有不精之处,还望前辈切莫见怪。”
“知道了,你舞得再差,也与你师父没有半点关联。”
竹无冬笑了一声,在杨朔看来颇为莫名其妙。
那柄长剑一动,便疾若闪电,在方寸之间,便已变换了数十次,一套剑法下来,即便是竹无冬秉神观之,却也只能将将看出其中三处可以称为破绽之处。之所以是可以称为破绽之处,便是因为竹无冬知道该如何去破,但因为剑招过快,自己又已年老体衰,即便知道破绽也大概不能将其破解。
竹无冬原本以为杨朔那一番解释,是因为他左手对这一套剑法极为生疏,害怕辱没了先师。但看着这剑法上腾下翻,却又行止有度,连刺带削,时上时下,动时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