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耳侧是纷杂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刀子掉落在地上的一声脆响,以及萧薇薇的尖叫,像是指甲划过尖锐的铁板,听得人耳朵发麻。
顾宴清睁开眼睛,是江斜川。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额头的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耳边。
而萧薇薇蹲在地上,拼命地用手捂住眼睛,一侧是她掉落的刀子,另一侧是江斜川的手机。
就在刚才她高举刀子的时候,江斜川从下面掷出了手机,精确无误地砸到了她的眼睛。萧薇薇吃痛,下意识松开刀子,捂眼睛。
江斜川抿着唇,一眼就看到了顾宴清脚踝处的红肿,他小心翼翼地将顾宴清抱了起来,开始下楼。
一侧萧薇薇疼得眼泪直流,却也借着余光看到了江斜川离开的背影,她本就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大吼一声,扑上来就把江斜川推了下去!
江斜川未料及她竟是连命也不想要了,面色一紧,身子一斜,身后萧薇薇重重地压了下来,便摇摇晃晃摔下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他用力地抱住顾宴清,箍住她手脚,怀抱着她,蜷缩起身体。尽力让自己成为她的人肉盾牌,不想让她磕着绊着,骨骨碌碌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段楼梯很长,并不是常见的那种一层两折的梯子,而是一直绵延下去,楼梯上的台阶棱角重重地撞着江斜川的头,手肘和膝盖,他却没有感到疼痛一般,将顾宴清护得更加严密。
顾宴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流出来,把江斜川的衬衣浸湿了一片。
她无声地哭了出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江斜川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来自外界的伤害。
他却连一句闷哼都没有。
三人最终摔下了楼梯,萧薇薇的头撞在了侧边的柱子上,昏了过去,总算是消停了。
江斜川也是脱力了一般躺在地上,眼睛紧闭,仍旧是紧紧抱着顾宴清,不肯松开,似乎一放手,她就会消失。
阿婧姗姗来迟,她从楼梯上跑下来,一看到楼梯下躺着的三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声音也带了哭腔:“顾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宴清没有理她,努力凑近江斜川的耳朵,声音哽咽:“川川,我没事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江斜川的手松开,沉沉地昏了过去。
顾宴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一侧阿婧已经傻了眼:“顾小姐,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要来害你们的,对不起――”
顾宴清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废话就不要说了。赶紧去打急救电话,还有,叫警察。”
阿婧慌乱地掏出手机来,开始拨号。
顾宴清拖着双腿,勉强走到了萧薇薇面前,阿婧一边向救护车报出现在的位置,一边茫然地望着她,不清楚她要做什么。
顾宴清不理会她的目光,随手抬起一侧摆着的白瓷花瓶,用力地砸到了萧薇薇的身上。
瓶子砸在了萧薇薇的额头上,“啪”的一声破裂开,碎裂的瓷片溅了她一身,也有细小的瓷渣割破了她的肌肤,渗出了殷红的小血珠。
“……还有一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撞倒了花瓶。”阿婧呆呆地看着一脸戾气的顾宴清,下意识地描述着伤情。
听到这句话,顾宴清偏头看了阿婧一眼,头发凌乱,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微笑。
阿婧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好可怕……
似乎砸了一个花瓶还不解恨,顾宴清跛着脚,又去拎了个花瓶,再次砸了下去。
后者痛哼了一声,手指动了动,依然没有醒转。
阿婧继续打着电话:“是两个花瓶,医生。”
在砸完之后,顾宴清身体晃了晃,似乎要摔了下去,阿婧脸色一白,差点摔了手机,连忙扶住了她。
顾宴清的妆还未褪,经刚刚的哭泣,不少地方也花了,依旧穿着今天下午拍戏的白衣黑裙,脸色苍白,此时脸上挂着残妆,不见狼狈之感,别有一种妖异的美。
她整个人都依在阿婧身上,阿婧抖抖索索了半天,问她:“顾小姐,您想休息吗?我扶你去沙发那里躺一会而儿。”
“不必,”顾宴清声音疲倦,“扶我去川川那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只念着江斜川……说来也是,江斜川这次豁出去保护顾宴清,她自然也念着他的情。
阿婧扶着她,一步一挪地走到了江斜川身侧,脚踝疼得她难以站立,顾宴清索性在他身侧跪了下来,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今日中午他的调笑还在耳旁,如今却昏迷不醒。
这一切,都是萧薇薇造成的。
都怪自己,在这长久的安逸中,慢慢地丧失了戒备,千不该万不该,她低估了萧薇薇可怕扭曲的心理,自己愚蠢,还连累了川川。如果当真摔下来的自己也好,总比现在看着川川躺在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川川就成了她的依靠,成了她心中的顶梁柱,一棵可以遮风避雨的大树。
他待她太好,好到让她几乎遗忘了人心险恶。
从萧薇薇那颠三倒四的话中,顾宴清直觉此事与冯蓝有关。联想到之前的秦晴事件,只怕萧薇薇今日里做的事情,也少不了冯蓝的挑拨。
本不欲与对方交恶,却被步步紧逼,今日里,川川为了救她,陷入昏迷。
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顾宴清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