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的吃相很斯文,即便面前没有碗,菜汁也没有滴一滴到桌面上。他吃饭不喜欢讲话,动作慢条斯理,优雅至极,完全一副贵公子的形象。
钟漓月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喝粥的声音在‘呼噜呼噜’的响着,沈兆言听着声音,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钟漓月,脸上挂满了宠溺的笑意。
“你不吃点主食,上午做事不会没劲吗?”钟漓月边大口地喝着沈兆言的米粥,边假装关心地问道。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碗粥已经被她喝得所剩无几了。
“没事,实在饿了,寻间茶楼吃些糕点即可。”沈兆言浅浅微笑道。
钟漓月点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经常在外面偷吃吗?”
“偷吃?”沈兆言恍然一笑:“我又没有背着何人,为何是偷吃?漓月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吩咐厨房给你做,府里的那些厨子手艺不比外面的差。”
钟漓月呵呵一笑,打着哈哈说道:“不用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吃完饭,沈兆言起身去脸盆架那儿,此刻水应该已经凉了,沈兆言的双手触及水面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钟漓月当做没看见,捧着一块软丝布站在旁边。沈兆言没说什么,俯身洗了把脸,然后接过软丝布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到了门口,钟漓月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兆言。”
沈兆言回头,眼神带着诧异不解地看着钟漓月。
钟漓月看到清晨的霞光从屋外照射进来,正好打在沈兆言的身上,从逆光的角度看他,有种遥远的朦胧感。
她慢慢走过去,笑容中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声音轻盈地仿若跌在了晨光之中:“你的衣服有些凌乱,我帮你整理一下。”
说着,她抬起修长的双手,在沈兆言的衣襟上理了理。
“漓月吓到我了。”沈兆言展颜一笑,抓起钟漓月的手,说道:“你的样子,像是要与我告别。”
钟漓月露出温婉的笑容。
真正的告别都是没有声音的,有时候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缘分就尽了。
沈兆言微微倾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真挚地对她说道:“不管我娶了谁为正室,在我的心里,永远唯有漓月一人而已。”
这么虚伪的话睁着眼睛就能随口说出来,真是没谁了!
“这样多不好?让将来的少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气死的。”钟漓月也虚情假意地娇嗔道。
“商贾人家的婚嫁之喜都是权钱交易罢了,双方的结合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生下沈家的继承人,巩固两大家族的利益而已,何谈男欢女爱?”沈兆言眼神清明,心思透亮。
能把姻缘结合讲成权钱交易,这境界,简直了。钟漓月发自内心的佩服他:“为了家族的利益,居然还要以身相许,真是委屈大少爷了。”
“什么‘以身相许’?”沈兆言好笑地嗔着她,道:“被漓月如此一说,感觉自己成了什么人!”
钟漓月暗自摇头,实在是无言以对。反正她的三观已碎了一地。
沈兆言一离开,钟漓月便来到院子外围墙边的一处拐角下,左右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于是她将双手放在嘴唇两边做了个喇叭状,试探地学了几声鸟叫。
很快,墙那边有了回应。
钟漓月欣喜地抬起头,等一块石头从外面抛进来,她过去捡起石头又丢了出去。
接着,便有一个绳梯从墙头垂了下来。
钟漓月急忙过去,先用双手拽了几下,试了试结实度后,她便顺着绳梯爬了上去。
站在墙头上向外一看,平玉尧正对着她招手,并且一脸紧张地提醒她道:“小心一些,别掉下来了。”
钟漓月向墙两边看了看,不禁骇然。确实挺高的,幸好她不恐高。
“先慢慢蹲下去,然后再拿绳梯。”平玉尧站在墙外一脸担心地指挥道。
“你说如果我不叫‘钟漓月’,而是叫‘红杏’的话,不就正好印证了‘红杏出墙’这个成语吗?”钟漓月蹲下身体自我调侃地道。
平玉尧心急如焚。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钟漓月,时刻提醒道:“钟姑娘,你一定要小心啊!摔下来可不得了。”
“你再唠叨,我可真要掉下去了。”钟漓月白了他一眼。本来看他紧张,她好心跟他开个玩笑想帮他缓解一下心情的,谁知道他竟然越来越紧张,搞得她自己都紧张了起来。
拉回绳梯放到墙的外面,又顺着梯子爬了下去。钟漓月一鼓作气地完成了所有动作,轻松地落到了地面上。
平玉尧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钟漓月斜着他道:“傻愣着干嘛?过来收梯子呀!”
平玉尧憨憨地跑过去,和钟漓月两人一起将绳梯收好,放到了马车里。然后,钟漓月问道:“衣服带来了吗?”
“带来了,都在车里,你进去换吧!”平玉尧点点头,道。
“不行,会有护卫不定时地过来巡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钟漓月正色道。说完,她利索地爬进了马车里,然后让平玉尧驾车离开。
马车里有一套男装,还有一个银色的面具。钟漓月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不是很重,应该不是镀银的。“哎!”钟漓月感叹道:他这个五少爷当得真穷,连个纯银面具都混不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平玉尧驾车来到一块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