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郡狱。
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放在往日里,便只有几个守夜人,但最近不少有身份之人被关押在此,狱卒们也不得不操点心,多派了人手,在外围,还会有武卒守卫,安全了不少。
只是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即便是轮流守夜,长时间待在某处,没有任何能够提神之物,整个人也会迷迷糊糊。前半夜还好,至少人的身体机能还未到极限,能够忍耐不去睡下,但到了后半夜,往往是最难受的时候……上面交代过后半夜要更加谨慎。
可奈何,梦靥诱人……
人影突然闪过,将打瞌睡的武卒惊醒,提着灯左右看看,并没有人的样子,骂骂咧咧地再次回到原位,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毕竟身为狱卒,也算是吏阶层,中部督邮北部督邮什么的看似权力不小,但终究是个小官,在他眼中,有人来劫狱的可能性还不如普祥、许恒之类的高。
这么想着,他靠在栏杆上,继续眯起双眼。
下一刻,寒芒突至,一个睡意沉沉的头颅落下,双眼都还未睁起来……看着死去的武卒,拿着匕首的人比划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小心。
挂在栏杆上的灯轻轻的晃动,映照着这群人,劲装,蒙面,不知身份,杀了武卒之后迅速四下散去,依样画葫芦般,将旁边的武卒也解决掉,慢慢靠近郡狱的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武卒打扮的人缓缓地走过去,提着灯,靠近大门之后敲了敲:“人呢,开门?”
“谁啊,何事喧嚣?”里面传来无力的回应。
“守夜之人,嘘……别发出声音,情况有些不妥,头儿让我进来看看情况,外面刚才发现有人靠近。”武卒说道,手上提的灯晃了晃,声音变得深沉起来,“你磨磨蹭蹭地,该不会你是来劫狱的?”
“别乱说啊。”里面的人惊慌道,很快传来走动的声音,随着铁锁晃动的声音响起,很快,门就打开了,里面的狱卒走出来,“我可不是……等等,你是谁?”
“我啊……”武卒突然向前捂住对方的嘴,匕首轻轻一划,狱卒就陡然停滞挣扎,身体垂了下来,“劫狱的。”
做完这一切,武卒冲着外面摆摆手,很快,一伙儿蒙面人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溜进郡狱中。
……
郡狱的环境不好,有些囚房由于常年没有人住,平日里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突然进来个人,就要面对厚厚一层灰尘与潮湿腐烂的草席,连被褥都没有,夏日还好,一旦到了冬日,很多人往往会被直接冻死。
冯玄睡得很不安生,小小的囚房封闭着,大深夜,没有一丝灯光,狱卒可不会在这边浪费灯油钱,所以他一个人所在角落里,这样差的环境他可从未经历过,即便睡意沉沉,却也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睁开眼四处看看,心中戚戚然,后悔跟着黄显办事……许慎生前,黄显和他显然与许慎关系亲近,寒门依附士族,这是很正常的道理,只是许慎死了,虽说心中确实悲哀,但对手是王氏,显然不是他能够应对的,自然兴不起抵抗的心思。
可就在得知王凝之要继任太守之位后,黄显便寻他来,说是要给王凝之一个下马威,这本无可厚非,况且黄显话中的意思,也只是折腾一下,并没有要为许慎报仇的意思,在想到许慎生前对自己的照顾,冯玄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只是,未曾想,会闹得这么大。
悔,他正开眼看着墙角一团小小的黑影,是只老鼠,顿时间眼眶里就湿润起来,用力地敲了敲墙,发出声响,想要将老鼠吓走。
咚咚咚……
敲墙的声音是沉闷的,但在这幽寂的环境里去足以传出去很远。
突然,冯玄猛地抬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很快,伴随着“这有声音”这样的话,三个人突然出现在囚房口。
“可是黄显或者冯玄?”外面的人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冯玄小心翼翼地询问。
“来救人的,你是不是……”
“是,我是冯玄。”
“很好。”外面的人抽出一柄长刀。
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寒光……
……
许琏被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刺激到,睁开双眼,有些奇怪,旁边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不是从父母那边囚房传来的……他记着白天时有个人被关在自己旁边的囚房里,名字不清楚,不过骂骂咧咧得倒是听出个身份,会稽郡的中部督邮,而且貌似也是被王凝之送进来的。
他翻过身,直接睡在地面上让他浑身酸涩,不过好在这么段时间下来,也在逐渐适应,他靠向墙边,越是靠近,血腥味越弄,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倒是能看出来外面的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惊疑的神色浮现在许琏的脸上,他探出手,沾了沾外面的液体,送至鼻子面前嗅了嗅——是血!
他浑身一哆嗦,碰到铁栅栏上,发出砰的声响。
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嘘,别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那人小声说道,然后冲着许琏招招手,“外面还有狱卒,我得先把他们解决了,钥匙先给你,你看看哪个对。”
说着,他就拿出来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许琏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要去拿钥匙,接触到,却发现自己摸到一个平平的冰凉的东西,随后,炸裂般的疼痛出现在胸口。
瞳孔骤然涣散,他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