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狱盛行,且不论世家,单是寒门之中,往往都有专门惩处犯事奴婢或者子弟的私狱,这些私狱大多建造在地下,很多会密封起来,缺氧,至少呼吸不畅,而且很多污水,环境脏乱差,连郡狱都不如,是完全折磨人的地方。
有不少奴婢得知自己要被抓进私狱,要么就会挣扎着叛逃出去,要么就会提前自杀……显而易见,私狱不是给人待的地方。
这是个不知名的私狱,阴暗、狭窄,旁边还堆积着腐烂的已然分不清原貌的东西,散发着阵阵恶臭,而且大部分都是厚厚的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被使用过……这是晕倒后的丁鹿年睁开眼的第一印象。
眼前是几个身材高大的奴婢,以及正中间的正主。
身上刺骨的寒冷以及湿润让他意识到,是被人泼了冷水,硬生生冰醒的,然而浑身酸涩,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根本无法动弹。
“丁……鹿年?”站在他身前的正主冷笑道,“我应该没有叫错吧?”
丁鹿年微微抬头,双目无神,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
“看来我没有认错人,这么说来你就是那所谓的进化派道人了……既然如此,王叔平,你应该认识吧,是他让你监视我的?”
被人绑着,还被这么多道目光恶狠狠地笼罩着,丁鹿年感觉到一阵心悸,这是修道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甚至比以前没有钱吃饭两天一顿时还要恐惧……他嗅到了杀气。
想到这里,他略微摇头,嘴张了张:“不是……我就是一散修。”
“散修?散修也没问题,我只是想问你谁让你监视这里的?”
“无人,我流浪于此,在这里修炼,并未监视你们。”丁鹿年说道,“潜心修道,自是要找灵地,此处人烟稀少,景色不错,非常适合我,所以才会选择留下来,每日修道……若你们留意于我,应该也能查出来我很少出去。”
“很少出去不代表不出去吧?哦……或者说我表达错意思了,委托你的人应该是只要我的人还在这里,你就会监视下去——别以为我好武,就是个蠢人。”那人一边说一边笑,突然地,退后了几步,对旁边的奴婢说道,“好好招待招待他,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死撑着不说。”
丁鹿年顿时间等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几个大汉。
而大汉则冷笑着,手中拿着马鞭,缓缓凑过去。
“千万……要撑住啊!”
……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凝之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对驾车的丰收说道:“去找陈泉,让他带着一些好手去方才那里查看,看看那个道人时候被张禄给绑了……想来应该不会过早有姓名危险,不过还是要保证他的安全。”
丰收应声而去,王凝之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因为听说昨天还有人与那个名叫丁鹿年的道人联系,今天那人就被绑了,实在奇怪……小妹后天就要出嫁,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在门前,他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人,有些陌生,不过也没有在意,一个人走向父母那院,这已经成为习惯,回家后先去父母那里见一见,当然,今天还有些特殊,嫂子回家了,想来不可能直接回大房,应该是在父母那里。
只是越靠近,他越有些奇怪,甚至还看到了弟弟妹妹们的婢女、小厮,便停下来询问,结果却让他吃了一惊——余姚过来了!
虽然自己邀请余姚过来,但那也仅仅是婚礼那天,可以带着余姚一块过去,但现在突兀的过来,着实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对于他这样喜欢掌控计划的人,难免有些为难,不过人都到这里了,自然是要硬着头皮进去。
庭院里人不少,原本接客所在应该是客厅,不过余姚终究有些特殊,想来是过来后直接去了王孟姜那里,而王孟姜听说嫂子何氏回来了,自然就带着余姚一块过去,当然不仅仅是余姚,就连郗道茂、谢道韫以及在外游学的王涣之、王肃之他们也都在这里。
颇为热闹,比上次吃火锅时人还要多。
王凝之刚推开门进去,里面就传来郗璿高兴的呼声:“二郎,你回来啦。”
一群人转过头来看向他。
余姚带着甜蜜的笑容,有一丝依恋,和旁边王孟姜窃窃私语之后娇羞地低下头;何氏温柔地让婢女给王凝之添置席位,旁边是偎依在她身上的郗道茂;王羲之他们也都甚是开心,很少能有全家汇聚在一起的时间,无论是上了年纪的王羲之还是年岁尚小的弟弟妹妹,都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反倒是谢道韫看了王凝之一眼后,脸上淡淡的微笑有些迟疑,不过没有说什么依旧不声不响地笑着。
王凝之一一回应,随后坐在谢道韫身边,也不过多参与,随便寒暄几句,也同其他人一样听着何氏和父母说话。
“郎君有什么心事吗?”谢道韫趁着给王凝之整理衣服的时候,小声在他耳边询问。
王凝之眯起眼,看了妻子一眼,抿着嘴唇点点头,小声说道:“拜托监视周氏残余的那个道人,突然间消失了,很有可能是被发现后绑架了。”
“绑架?”谢道韫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毕竟这种事情王凝之也给她提到过,所以她试探着回道,“是张禄?还是说不知道是谁?”
“估计是张禄,不过是我半路上拐过去才发现,为了避免被人猜疑、围堵,就急匆匆赶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注意不让旁边人听到,以免让人担